这声母后将慕容清的心思都喊了回来,她眼睛总算落在了她身上,先是定定看了眼她头上的青玉簪,接着问道:“你们今日去了镇国公府?”
“母后真是一猜便中,不错,我和明月才从镇国公府回来,临走时她正在和沈琴心议事。”
她走进去,将食盒打开,一样一样往桌上摆,笑着道:“母后,儿臣为您做了食补,这可都是明月平日也爱吃的,您一边吃,儿臣一边为您说说今日见闻,如何?”
慕容清明白了她心意,点头,忽地问道:“你们今日去镇国公府,是不是收到了镇国公的佩剑?”
林燕然蓦地一怔,旋即笑道:“正是,承母后和明月的情,儿臣被昌平侯赠了外祖母的随身佩剑,只可惜入宫要搜检,儿臣没能带来给母后瞧瞧。”
慕容清神色恍惚一瞬,喃喃道:“果然如此……”
林燕然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慕容清这么问,明显是什么都料到了。
看来这个被现实打击的遍体鳞伤的女子,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一蹶不振。
慕容清将她带去的吃食,每样都尝了尝,剩下便分给了嬷嬷和两个婢女。
林燕然和她说起今日去镇国公府的见闻,她言语诙谐有趣,将当时情形生动再现,便连镇国公的表情和话都学的惟妙惟肖,惹来一屋子的欢笑声。
慕容清初时也笑了笑,后面神色便越来越淡,等到林燕然讲完,她神色肃然道:“本宫都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明月,母后在这里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林燕然为她把了脉,又略陪了陪,便赶在宫门落锁前出去了,回到公主府她将慕容清的话一字不漏告诉有琴明月。
有琴明月听完,默默无语,接着手指又不由自主地往手心攥握。
她明白慕容清那句“都知道了”的意思,母后早就发现了不对,今日让自己去镇国公府,不过是为了最后一次验证,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哥哥都弃自己于不顾,甚至盼着自己死。
她该有多伤心?!
而她后一句话,是在告诉她,母后不会离开冷宫,你不用想着搭救我。
林燕然看出她神色不对,连忙去将她手握住,展开她的手指,防止她又扎伤掌心,而后哄着她吃了晚饭,早早睡了。
可是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哭声惊醒了。
睁眼的瞬间,她的心就像是被针狠狠扎中!
有琴明月蜷缩在她怀里,四肢都弯曲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单薄的身体不住地抽搐着,脸上满是泪痕,神情悲戚,闭着的眼睛里还在不住往外淌泪。
那泪水便像是两条小溪,不住地流淌出来,染湿了她的脸庞、脖颈还有胸脯。
她触手一摸,泪水冰凉,她脸颊也冰凉。
她的心立时疼了,坐起来将她抱进怀里。
低声哄着,用脑门蹭着她,可是蹭到了一脑门的冷泪。
她心里跟着难过起来,眼也不眨地瞧着仍在噩梦中抽泣的女子,她的心便像是随着她的抽泣,开始了一下一下地抽搐,每一下都带出轻轻的疼。
她忽然无法抑制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脸上的泪。
冰凉的,带着淡淡的咸味,还涩涩的。
连带着她此刻的心,也涩涩的。
她又俯首吻下去,嘴唇像是她的心,感受着她泪水的滋味,等脸上的泪都吮没了,她的嘴唇才慢慢来到她眼窝边,细细地吻着,将冒出来的泪水都吮干净了。
甚至还轻轻地吮了吮沾满泪珠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