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此刻!眼前这位苏大人,却如同老僧入定,又似闲庭信步,将这一套繁文缛节演绎得如此拖泥带水,不紧不慢!
这老匹夫!
一股难以抑制的邪火“腾”地窜上贺楚心头。
他几乎要怀疑,此人此来,莫非是受了姆阁老的指使,专程来给他添堵,熬煎他心神的?
书房内,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苏迟那慢得令人发指的身影,在青砖地上拉得老长。
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剩下贺楚那被强行压抑在平静表象之下,几乎要爆裂开来的沉重呼吸声。
贺楚的耐性已如绷紧至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强压着几乎要掀翻桌案的冲动,从齿缝里挤出催促,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
“苏大人——”
他刻意拉长的称谓里,警告意味已浓得化不开,“有事,请速讲!”
潜台词清晰无比:少绕弯子,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苏迟却恍若未闻贺楚话中隐含的杀气。他脸上那抹温吞的笑意非但未减,反而更深了几分。
他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悠悠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得令人抓狂:
“殿下稍安勿躁。下官此来,确有一事,事关殿下切身利害。
此事辗转反侧,思虑再三,终觉……还是让殿下早做知悉,方为上策。”
贺楚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
辗转反侧?思虑再三?这老狐狸分明是在故意消磨他的心神!
他宽袖下的手骨节爆响,指节捏得惨白,几乎要将扶手硬生生抠下一块紫檀木来!若非最后一丝理智强压着,他早已厉喝出声!
就在贺楚濒临爆发的临界点,苏迟仿佛才终于欣赏够了他的煎熬,嘴角那抹莫测的笑意微微一敛,终于吐出了那石破天惊的一句:
“下官得闻,明日早朝之上,恐另有一本参劾,直指殿下。”
他略作停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贺楚陡然僵硬的脸色,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下:
“参劾之由,关乎阿土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