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马蹄声在城门口止息。
贺远之只觉眼前光线骤然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已挟裹着风尘与冷冽的金属气息,稳稳落在他面前。
那身玄色战甲在正午的骄阳下,非但不反射光芒,反而如同吸纳了所有的光线,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沉沉地笼罩住他全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混合着铁血征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贺远之顿觉双腿的筋骨仿佛瞬间被抽离,他身形猛地一晃,双膝不受控制地就要跪下去——
然而,就在他膝盖即将触地的刹那,一只戴着玄铁护腕、沉稳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闪电探出,精准地攥住了他臂甲下方的臂膀!
那力道刚劲却不失分寸,硬生生止住了他下坠之势。
贺远之惊惶抬头,正对上成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不安与愧悔。
他双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头干涩,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破碎而嘶哑的三个字:
“臣……臣有罪!”
声音微弱,却饱含了沉甸甸的绝望与惶恐。
成铉并未立刻回应。
他双臂微一发力,那蕴含在甲胄下的沛然力量,稳稳地将贺远之佝偻的身躯向上托起,直至迫使他重新挺直了脊梁——尽管那脊梁仍在微微战栗。
成铉环视了一眼周遭肃立的卫兵和远处隐约投来的目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噤声。此处人多眼杂,非议事之所。”他目光如炬,牢牢锁住贺远之慌乱的眼睛,“回将军府,再议!”
话音未落,成铉已松开手,率先转身,玄色战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步履沉稳地朝着城内走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贺远之僵立在原地,望着那迫人的背影,只觉得臂膀上被攥过的地方,残留着铁一般的触感和灼热,久久不散。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踉跄却又不敢迟疑地跟了上去。
沉重的将军府朱漆大门近在眼前,门环上的狴犴兽首狰狞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