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而阔胸中翻腾的暴戾与挫败感,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猛地一挥手,如同挥斩一道无形的障碍,声音嘶哑而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
“副将!”
侍立在不远处、同样被前方惨烈战局牵动心神的副将闻声,心头猛地一紧,连忙快步上前,躬身抱拳:“末将在!”
拜而阔那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赤红眸子,死死钉在副将脸上,手臂却如同指向地狱的标枪,狠狠戳向远方沙漠中那一排排沉默如山的巨大弩车阵列。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冰刮过骨髓,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传令!弩车——目标绿洲城城墙及城门!
给本帅——全力轰击!无差别覆盖!直至城墙崩塌,城门洞开为止!”
“轰……轰击?!无差别?!”
副将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元……元帅!不可啊!
眼下……眼下城头垛口、云梯上下,乃至城门左近……可都是……都是咱们西鲁的儿郎在浴血奋战啊!
这弩矢无眼,威力绝伦……一旦覆盖,不分敌我,皆成齑粉!这……这是要……”
后面那“自相残杀”、“屠杀袍泽”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卡在喉咙里,副将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
只是用那双因恐惧和悲愤而圆睁的眼睛,死死盯着拜尔阔,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位统帅,是否还是他所效忠的那个人。
拜而阔缓缓转过头,那冰冷、癫狂、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目光,如同看待蝼蚁般落在副将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残忍而扭曲的弧度,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又——如——何?”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刺穿了副将所有的侥幸与挣扎!
那里面蕴含的漠视,是对生命的彻底践踏,是对袍泽之情的彻底背叛!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