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
太后在宫廷中失势得如此之快,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按常理说,她根基深厚,一开始就该占据绝对优势,就算不能更进一步,也绝不该像现在这样步步后退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
而伊纳亚夫人听了这话,先是在心里暗暗骂了亚历山大一句,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提这些,不是往西利玛心上捅刀子吗?
啊啊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这个!怎么又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还差点要夸你把西利玛安抚好了,结果转头
(buduxs)?()就来戳痛处。小子,你难道不知道见好就收吗?你不是说一路赶来累了吗?赶紧去睡觉!别在这儿添乱了!她在心里气急败坏地呐喊着。
伊纳亚夫人对此实在恼火,怒火像小火星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烧,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她甚至真的动了念头,想直接叫女儿送亚历山大回房休息,就这样草草结束这场让人提心吊胆的会议,省得再节外生枝。
然而,就在她即将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旁的西利玛。
她清楚地看到,朋友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的表情,那表情像一层薄冰,轻轻覆在眼底,稍一碰就会碎裂。
伊纳亚夫人与她相识多年,太了解她了——她知道,如果自己此刻不向亚历山大好好解释清楚这件事,西利玛一定会把这份委屈压在心底,一整夜都无法安宁,独自舔舐伤口。
“唉……她当然知道。”
伊纳亚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沉重,像灌了铅一样。
“没有他们,她怎么能做那些事呢?……只是阿蒙赫拉夫特短暂占领阿丹后……”
她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痛苦的回忆,“处死了很多人。贵族们,他饶过了大部分,但女仆和奴隶……我当时不在场,但我听说那天晚上整个宫殿里都充满了尖叫声,像无数只被掐住喉咙的鸟,整夜没停,听得人头皮发麻。”
伊纳亚夫人的眼神明显呆滞了,瞳孔微微放大,像是透过眼前的梁柱,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
目光闪烁不定,带着几分惊惧,几分恍惚,仿佛那些可怕的记忆正顺着时光的缝隙,一点点爬回她的脑海,让她心有余悸。
这或许是因为,那个晚上她失去了太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女孩或许只是身份低微的女仆,可伊纳亚夫人在宫中生活多年,早已和她们中的许多人建立了细密的联系——谁的手最巧,能绣出栩栩如生的花;谁的性子最活泼,总在清晨带来第一声笑;谁又最会安慰人,在她烦躁时递上一杯凉茶。
那些鲜活的身影,一夜之间就成了冰冷的回忆,再也寻不回了。
几个小时之内,仿佛天地倾覆,西利玛精心编织的人脉网,苦心经营的势力,几乎一切都被粉碎了,如摔在地上的瓷器,裂成了无数片,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只剩下一地狼藉。
另一边,熟悉时间线的亚历山大也跟着蹙起了眉,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他明明经历过那段动荡,却不太记得见过具体的屠杀场面,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可他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赶到宫殿时,整座宫殿已被那些掠夺成性的佣兵染得血肉模糊。
暗红色的血渍浸透了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甜,混杂着尘土和恐惧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几乎所有的女人,甚至包括阿洛兹默尔的大部分妾室,都几乎被佣兵糟蹋了。
真正的地狱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