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绝非一时兴起。
因为在阿哈德尼亚,这四个字是刻在骨头上的禁忌,比弑君更让人不齿。
就像藏经阁里泛黄的史册所记,在几百年前的动荡年代,手足相残的惨剧曾像野火般席卷整个王国。
最终用无数具尸体垒起了如今的继承制度。而拉格姆——那种叶片泛着银灰光泽的植物,在贵族间的盛行更是让每一个孩子都成了精心期盼的珍宝,是家族谱系里最耀眼的星子。
谁家的庭院里不种着几株拉格姆?那淡紫色的小花不仅能避开意外的麻烦,更在提醒着所有人:生命如此可贵,血脉不容亵渎。
这里绝容不下兄弟相残的污垢,这一点与那个臭名昭著的奥斯曼截然不同。
听说在那里,新苏丹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处死所有兄弟,美其名曰“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
试图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这血淋淋的暴行披上一层体面的外衣。阿哈德尼亚的老人们提起这事时,总会往地上啐一口唾沫,骂一句“蛮夷行径”。
“……”西利玛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反驳。
她太了解伊纳亚了,此刻对方的话里裹着太多积压的怒火,像暴雨前的雷电,早已没了逻辑可言,争辩只会让自己变成引雷的导体。
而亚历山大在心里默默颔首,他确实觉得伊纳亚夫人的分析更站得住脚。
一来,他与伊纳亚相识十余年,从塞北的战场到宫廷的宴席,那份信任早已在刀光剑影和觥筹交错中沉淀成磐石。
二来,他实在不信西利玛有能力兑现这样的承诺。
就像眼下,马特拉克的土地上,阿哈德尼亚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实权早已被那些外来的将军攥在手心。
王太后的承诺,听起来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现实的狂风熄灭。
但亚历山大选择把这些念头压在舌尖,他清楚此刻争执只是白费力气,未来这样的谈判恐怕也只会是一场场拉锯战。
他端起桌上的薄荷茶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几分烦躁。
随后换了个话题,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上画着无形的圈,陷入沉思:“法扎帕夏和他的正妻关系怎么样?”
“我们能不能从她那里找个突破口……比如,用些珠宝或者庄园贿赂她,让她吹吹枕边风,让她儿子能管得住他老子?按规矩,她应该会来参加婚礼吧?”
亚历山大如今开始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土地上的奢华享受上,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
盼着能用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宝、馥郁醇厚的美酒、精致到令人惊叹的宴席打动那位素未谋面的奥伊拉夫人。
他盘算着,只要能影响她,或许就能顺着这条线牵住米尔扎——既然这孩子连父亲的话都当作耳旁风,
(buduxs)?()说不定母亲的低语能在他心里掀起些波澜。
“唉,”
西利玛轻轻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捻着一方绣着金线牡丹的丝帕,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我觉得法扎帕夏和奥伊拉夫人已经近二十年没说过话了,她甚至都没被邀请过来参加这次集会。”
这位向来彬彬有礼的太后,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彻底粉碎了亚历山大心中刚燃起的火苗,让他那点精心筹谋的希望瞬间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