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两日你忙完了,你也替我一回,让我歇歇。”
长龄半梦半醒地笑了笑,“好。”
卿云双眼澄明地在黑暗中盯着长龄的背影。
这宫里头,原不过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长龄是个好人。
可惜,谁叫他,挡了他的路。
*
先皇后忌辰过去,李照心生感慨,便对在旁伺候的卿云道:“孤那时便是在母后忌辰前救下的你。”
“是,”卿云道,“殿下救命之恩,我永记于心。”
李照道:“孤早已同你说了许多遍了,
无须时时对孤歌功颂德,
你的性子,我现在也明白了,便该如何就如何吧。”
卿云莞尔,“殿下既知我的性子,便该明白我方才是肺腑之言。”
李照微微笑了笑,“好吧。”
他神态静默,虽不至于哀伤,卿云却察觉到了李照平静面容下的心绪,轻声道:“先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怪我无福,竟一直在玉荷宫里,未曾见过先皇后。”
李照淡淡一笑,“母后她内外兼修,德行出众。”
卿云道:“先皇后贤名,举宫皆知。”
李照道:“贤不贤名的,终也是去了。”
卿云面上一怔,这一怔未躲过李照的目光,李照朝他笑了笑,“怎么?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卿云只能轻轻勾了下唇角,“殿下这话,有些……有些……”
“不像我该说的话,是吗?”李照道。
卿云默默地看着李照,李照斜过脸,望向窗外,“母后走的那年,是永平六年,她积劳成疾、沉疴难愈,实在药石无医,拖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
年幼失母,李照悲痛难当,伏在杨皇后的病榻上痛哭流涕,他彼时才刚十一,比他初见卿云时还小,因哀痛失仪、毁胔过礼,还被皇帝罚跪了半日,他是太子,是储君,岂能以一己之情损毁自身?
“罢了,”李照拉了卿云的手轻拍了两下,“珍惜眼前人吧。”他再抬头,面上那令卿云觉得异样的东西便消失了,“我瞧你是越长越大了,如今瞧着总算是有几分少年模样。”
卿云淡笑道:“太子嫌我了?”
李照道:“这话从何说起?”
卿云道:“我以为太子喜欢我娇小些。”
“胡话,你总要长大的,难不成我喜欢你娇小些,你便不长大了?”李照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