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琉斯欲言又止,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一个《朴实的失忆乡下人遭遇资本家坑蒙拐骗打工多年》的心酸故事,甚至当事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个新生儿,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或引导……
就在这时,心灵之影停住脚步,望向某个方向:“啊,到了。”
“永恒画作名下的一个年轻画家的梦境。”
她带着厄琉斯踏入梦境,只见梦里的场景是放大版的员工办公室,异常大的桌椅给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在一堆堆同样巨大化的文件山中,梦境主人吃力地从白花花的纸张下面爬出来,满脸惊恐地拔腿狂奔。
画家背后,还有一张张空白画纸和画具上下飞舞,对她穷追不舍。
“啊啊啊啊!”
画家发出尖叫,“ddl不要追我了!我不想工作了!”
“跳槽,跳槽——我要跳槽!”
听到首领耳提面命让她关注的关键词,心灵之影立即严肃起来。
她现身在画家面前,挥手让那些凌乱舞动的画具消失,裹在陈旧布料下的脑袋垂下来,问画家:“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想跳槽?”
“啊……是的。”
沉溺梦中的人不会撒谎,只会一五一十地吐露心声。
所以画家仰头,呆呆地回望着面前怪异恐怖的人影,点了点头。
听到回答,心灵之影的身形拔高一截,语气更严厉,像是冬日的霜雪:“再确认一遍,你想背叛朗基努斯,是吗?”
“不然呢?”
画家回过神,愤愤不平地抓着头发,崩溃的怒吼声在梦境中回荡,甚至让梦境场景都断电似的闪动、扭曲了一瞬。
“这个破组织,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要保险有加班,要假期有开会,句句不谈薪资,条条不离奉献!”
“说到底,组织的理想啊、抱负啊,到底关我们屁事儿啊!”
心灵之影被怒嚎声震慑了一下,她的身形又一点点矮下去,声音同样虚弱下来:“哦、哦……这些话被首领知道的话,他会生气的吧?”
“首领、处死……?”
画家眼神茫然,垂下头喃喃自语:“对,我的想法不能被首领、以及组织其他成员知道……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会被‘处理’掉!”
厄琉斯静静地看着心灵之影,好奇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
心灵之影似乎回想起自身经历的死亡,心有余悸之余,很能理解画家的恐惧:“恐惧是正常的,因为死亡很寂寞,很痛苦。”
“我该怎么办?”
画家迷茫地问,“我有种预感,组织乱起来了,留在这里,我也可能会被牺牲……而且,难道我要待在这里一辈子吗?”
梦境深处的人很容易情绪化,眨眼间,两行热泪就从画家眼眶中滚落,很快发展成嚎啕大哭,晶亮的泪水映出心灵之影诡异而狰狞的外表。
“别哭……别哭了!”
裹尸布一阵不安地抖动,心灵之影手足无措地后退几步,暗示道:“我可以不把这些告诉首领,只要你,呃……在人类世界,那是叫‘贿赂’吗?”
身形再度拔高顶到天花板,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渺小可怜的人类,发出自以为邪恶的恶魔蛊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