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忌拧着眉,没来由地有点委屈,不过还是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高台上的盛平赐回身,坐到龙椅上,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笑意,悠悠道:“幼时父皇宠溺我,将我抱到龙椅上坐下,说这把龙椅将来会交到我手上。”
是先帝干得出来的事。
谢元提淡淡望着盛平赐没吭声。
盛平赐带着点感喟:“可惜,我的大哥有个好母后和好老师。”
当年若不是有太后和谢严清,在先帝的偏
()心之下,皇位之争几乎毫无悬念,会倾倒向盛平赐这一边。
盛平赐低下视线,含笑望向谢元提和盛迟忌:“两位比我想的要聪明许多。”
谢元提也微微笑了笑:“运气好,稍胜王爷一筹。”
盛平赐的目光转向他,看了他良久,叹道:“你和你祖父真是相像。当年我和大哥分明都曾听你祖父授学,成为他的学生,最后他却选了庸庸碌碌的大哥,真是叫人不解。”
大概是多年修佛,盛平赐的气质看着依旧平和无害,到了眼前的境地,还能面不改色,比建德帝和建德帝的几个儿子要情绪稳定多了。
但他做的事,却比建德帝和他的几个儿子可怕多了。
辽东和东南的战役,前前后后死了不止三位将军,数万百姓受其牵累,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而好不容易才喘口气的大宁,如今又要喘不上气了,户部尚书大概很想吊死在太和殿上。
但这些在盛平赐面前,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谢老当年的选择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建德帝虽然庸碌,但至少也稳稳当当地装了二十多年的仁君。
显然盛平赐理解不了这一点。
不过谢元提并没兴趣给盛平赐说教,也不想听他继续废话,淡声道:“肃王殿下,你是想自己体面地走下来,还是想不太体面地被抓下来?”
盛平赐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凝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平静地起身走下龙椅,望了眼太和殿外。
殿内殿外,都围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漠然地盯着他。
早在盛迟忌和谢元提假装坠海,而他轻信此事,急着收归兵权,命大军回京时,就已成了瓮中之鳖。
谢元提和盛迟忌将每条路都堵死了。
盛平赐收回视线,无声一叹。
他从前和魏学庸闲谈,魏学庸不免会聊到自己的得意门生,他也从魏学庸嘴里了解了谢元提不少,知道谢元提最大的一个弱点——怕水。
因为幼时父母双双坠海身亡,谢元提从来不敢靠近水。
哪曾料想,这样一个怕水的人,坠海后居然没死。
这俩人里只要死一个,另一个情绪失控,说不准他还有机会掰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