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被抱起来,腾空感让谢元提下意识搭在了他的肩上,听到他的话,火气跟着又窜了上来,攥着那片衣裳的细白手指猛然一紧,声音难得有些大:“你明知道有人在东南给你设了陷阱。”
盛迟忌轻轻将他放到床上,低下头,高挺的鼻梁阴影落拓,显得眼神格外阴翳:“所以,就要让你保护我,代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吗?”
这几日谢元提让他配合待在东宫不出,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他的方式。
谢元提终于露出了一丝愠怒之色:“你也清楚危险?”
“就是知道危险,所以不能让你去。”盛迟忌顿了一下,低声道,“别怕,不会死的。”
听到那个“死”字,谢元提的眼皮狠狠一跳,猛地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声音有一丝颤抖:“那你要是出事呢
?”
蛮族不会这么巧突然撕破和约进犯,
倭寇背后多半又有人,
显然背后都是某个人在牵头这一切,那人能耐极大,至今未曾现过身。
从建德帝遇刺那时,对方就跟一抹鬼影般,对有所可能指向自己的线索都断得果断冷酷,若是没有猜错,或许恩科舞弊,也是那人在利用四皇子鼓动兰妃动手,一举除掉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个威胁。
敌暗我明,本就劣势,对方摆明的下了杀阵,盛迟忌偏要往里跳。
谢元提想到的,盛迟忌当然也想到了。
他本想安慰谢元提,让他别担心,别怕,他不会死……可是望着谢元提素日冷淡的脸色有了变化,眼眶微微发红的样子,他心里却陡然一揪,痛楚的同时,弥漫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欣悦。
哪怕那日在船上说开,得到了谢元提的纵容与接纳,可盛迟忌心底,始终还有一部分是飘忽不定的。
这些日子谢元提对他很有耐心,予取予求,哪怕被他闹得狠了,也只是咬着唇微微蹙着眉,骂他一句臭狗,忍着不跟他发脾气。
或许是因为丢下他那么多次的愧疚,也或许是对他前世等待的触动。
可是谢元提越纵容他,盛迟忌抱他抱得越紧,却越感到不真实。
这一切实在太过美好了,比他前世做过的千万场梦都要美好。
于是他像被劈成了矛盾的两半,一半享受着世界里倏然灿漫的春光,一半却落在往昔的严冬里,时时刻刻嫉妒着这一刻的自己,仿佛他是在做一场被风雪冻毙前的虚幻美梦。
他不想看到谢元提难过,可又压抑不住内心的阴暗,只有看到谢元提因他而笑因他而哭,因他愉悦或伤心愤怒,他才能感到安定。
盛迟忌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手掌用力地反复摩挲着谢元提的脸颊,晦暗的眼底燃着股不太正常的狂热火光,覆在他身上,搂着他埋在他颈窝间细细地嗅闻,呢喃问:“元元怕我死吗?若是我死了,元元会怎么做?会为我守寡吗?”
一想到谢元提披着孝衣为他守孝,他竟然觉得幸福极了。
……才好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都好好哄着,怎么又莫名其妙犯病了?
谢元提额角突突直跳,迎着盛迟忌明显不正常的眼神,漠然道:“你敢死了我就改嫁。”
话音落下,盛迟忌像被刺到了,突然凶狠地亲上来,堵住了谢元提的唇,进屋时的乖巧荡然无存,彻底暴露出了充满攻击性的贪婪底色,用力攫夺着那张话语薄情的唇舌,又急又怒:“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