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忌艰难地将视线从谢元提身上撕开,转回到江楚帆身上:“江指挥使,给静海帮送个拜帖。”
江指挥使愣了一下:“啊?”
方才盛迟忌让他讲述那些,他都只以为这位太子殿下只是走个过场,到此了解下情况,至于到底该如何整顿水师,都该由朝廷重新派遣大将来此再说。
但听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的意思……
盛迟忌的指尖敲了下桌面:“孤亲自去。”
卢子玉听了半天,无聊地端起旁边的茶想来一口,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虽然他昨天就对这位的身份有了点怀疑,但现在乍然听到,还是忍不住感到惊悚。
江楚帆比他还惊悚:“什么?万万不可!殿下,从前下官也曾想接触静海帮,但静海帮对朝廷十分不信任……”
盛迟忌翘着腿,坐姿乖张,语气漠然:“他们不信任的是孤的父皇。”
江楚帆总感觉太子殿下的语气有点不大对劲。
那般漫不经心的语调和态度,是不是……对陛下有些太不敬畏了?
但他顺着盛迟忌的话想了想,又觉得有道理。
谁想一直被通缉着,世世代代为贼寇,不仅自己,连子孙后代也不敢上岸,永远无法回到故土?
静海帮行事作风向来低调,不曾上岸劫掠过,大多时候,都是为商队护航,收一笔银子,甚至还有商队出海时,会特地找人去给静海帮传信,主动请求他们护航。
由此看来,也能知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颇有信誉。
而如今建德帝重病难以起身,太子监国,正是新旧交接之时,静海帮的两位东家能在父亲猝然离世后,迅速掌权,说明也是聪明人,未必不想趁此机会与朝廷合作,清剿怒涛会,击退倭寇,不仅能为父报仇,还可以借机改命。
只是让盛迟忌亲自出面去谈,未免太过危险,太子殿下若是在福州出了事,不说他们一众的人头能不能保住,恐怕整个大宁都要出大乱子。
这个风险不是江楚帆能担的,不免迟疑:“殿下所言甚是有理,下官都能明了。只是,毕竟对方是流亡的罪臣子女,又是海上的贼寇,终究太过危险,不如还是另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先与静海帮的人去接触一番?”
谢元提张了张嘴。
赶在谢元提开口揽下的前一瞬,盛迟忌眼皮一跳,果断开口截断,语气冷厉决绝:“既要谈合作,自然是孤亲自去见最具诚心。再过半月,就是每年倭寇大举进犯之时,拖不得。就如此定下了,即刻去安排,做隐秘些。”
这位殿下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还不怎么按常理出牌,江楚帆无奈只得应下,下去安排人去给静海帮的人传信。
江楚帆一走,堂内的气氛就有些古怪,卢子玉以拳抵唇,干巴巴地咳了声:“殿下……那什么,小民与静海帮的东家有过一面善缘,若殿下当真要见……不如带上小民?”
盛迟忌冷幽幽地看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下去。”
卢子玉搞不清楚这位太子
(buduxs)?()殿下怎么看他的眼神总像有刺,闻言毫不犹豫,果断丢下谢元提跑路。
谢元提:“……”
现在堂内就只剩他俩了。
静默片刻后,谢元提开了口:“我也去。”
盛迟忌否决得毫不犹豫:“不行。”
谢元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殿下昨日不还让我投入你的麾下么,怎么今日就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