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玉便开开心心地起身走了。
……也难怪能和冯灼言处成至交好友。
卢子玉一走,谢元提翻手从袖中摸出个银白的面具,把玩了片刻,才往脸上贴了贴,大小刚好。
这是他昨日在市集上看到买下的。
算算时间,再过些时日,朝廷派的人就该到了。
就算不是熟人,万一见过他也是麻烦,所以谢元提打算届时戴上面具,避免节外生枝。
否则按盛迟忌的狗脾气,万一知道他在福州,不得亲自跑来把他捉回去?
完全可以预见盛迟忌会有多变本加厉。
谢元提前世被限制够了自由,一点也不想再陪盛迟忌玩囚笼的游戏了。
倭寇这一月来频频失利,大概是因为回去后发现补给被烧了,察觉到大宁真的没以前容易进犯了,暂时歇停了几日。
底下人稍微松口气,来找了林福生禀报这些日的战损情况,林福生听完,又来找谢元提汇报。
林福生也没想到,这个从京城而来、携着陛下密旨的年轻人,当真颇为厉害,年纪轻轻的,经验却十分老道,对水师的了解比他还深,又颇为精通布兵之道。
甚至还知晓不少福州海域周边的一些零散岛屿,仿佛已经研究了许多年,但观他的模样,分明才刚及弱冠。
也不知道到底是京中哪家的……姓谢的话,难不成是那位阁老的孙子?
但那般家世的贵公子哥儿,家中都铺好了路,不在京城好好呆着,哪可能跑来福州这么远的地方受苦?
林福生揣摩不透,他现在只想配合谢元提,弥补点从前的错,好保住项上人头,给谢元提汇报完后,赔笑道:“去岁有个军港被倭寇烧毁,如今准备重建,从前的选址不好,沿海岛礁复杂,底下人拿不定主意,趁着倭寇消停了,来问下官,但下官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谢大人可能亲自去看看?”
谢元提点点头:“把卢子玉叫来,一道过去。”
林福生心里骂骂咧咧,但也只能老是当跑腿的,亲自去找卢子玉。
谢元提换了身轻便些的简装,打算跨出门槛时,扫了眼桌上搁着的面具,顿了一下,收入袖中,带着一起出了门。
下面报上来的那处港口离福州城有些远,陈总兵无暇跟着过去,派了手下人领了十几人负责护卫——不用也不必担心,福州府周围不可能有什么悍匪,倭寇又暂时退避了,路上应当十分安全。
因为谢元提和卢子玉都很嫌弃林福生,林福生自觉地安排了两辆马车,自个儿待在后面一辆,卢子玉前几日着了凉,还有些发热,坐下来按揉着太阳穴,咕哝道
():“朝廷的人也该到了吧?”
谢元提是亲自从京城下来的,估算了下距离和时间:“应当还要三五日。”
卢子玉没去过京城,闻言不由长叹一声:“京城可真远啊……说起来,谢兄,你不在京城待着,怎么会想到来福州这么远的地方?”
当日的密旨只有林福生看到,卢明和卢子玉虽然猜出谢元提身份不简单,但再进一步的,就猜不出来了。
毕竟谢元提从不提自身的事,寡言少语,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沉默地待着,像一段洒在脉脉冰雪上月光,天然与人有一段距离感,难以触及。
也不知道这冰雪似的人融化了是什么模样。
卢子玉托着腮,也没抱希望会得到谢元提的回答,掀开马车窗帘往外张望着,忽然就听到对面的人略显冷淡的嗓音:“得罪了人。”
卢子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