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谢元提所言,卢子玉把自己弄成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是为避开某些人的耳目,来实地探访受倭寇侵扰的地区。
卢子玉的二叔是福州府一个小小的同知,家乡也饱受海寇侵扰之苦,调任到福州后,多少想做些什么,哪知本地官员们没几个想做实事的,都只想压下消息,尽快升任调走。
毕竟倭寇凶蛮,谁想和那么群人对上?
为了保住头顶的官帽,福建一带的不少官员都达成默契的协议,向朝廷瞒报,勾勒出一副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倭寇不敢来犯的没想愿图,糊弄建德帝。
毕竟隔得远,不亲身来此,也难知情状,建德帝乐得相信,其他人想做些什么,左右是绕不开建德帝的,否则稍有不慎,就是欺君之罪,祸及家人。
建德帝不应,又能做什么?
谢元提也是来了福州一些时日,走了几个村子,听村民所言,才知倭寇之猖獗比他想象的严重,时常上岸烧杀抢掠。
卢子玉的二叔遭遇的也是类似困境,想要插手,却没那个权力。
且由于他刚来时态度颇不配合,还试图越级上报,被福州知府盯上,只得叫自己的侄儿出来收集证据、打探消息,准备让他明年进京赴春闱之时,将消息带去京城。
可惜卢子玉在福州也是出了名的才子,出来亦会被盯上,只得把自己糊得不成人样,被村民当做了可疑人士。
要不是今儿遇到了谢元提,少不得要被打个半死丢出去。
若不是方才被谢元提搭救,又听他询问村民的问题,见他又是京城人士,卢子玉多半会怀疑他是福州知府的人。
卢子玉浑身乌糟糟的,头发蓬乱,一双眼睛却在散乱的发间微微发亮:“见你今日问村中人的问题,皆是询问倭寇情况的,莫非阁下是京中派来的大人,要管一管咱们这边了?”
谢元提刚要点头应声,外头的马夫忽然“呀”了一声,马车也猛地停了下来。
谢元提及时避开试图伸手抓他稳住的卢子玉,见卢子玉龇牙咧嘴地摔了个狗吃屎,方才转头望向外头:“怎么了?”
马夫久久地沉默了几瞬,颤声道:“公子,方才那座村庄……”
谢元提心里猛然一跳,掀开车帘朝远处看去。
就在他们来时的那座村落方向,此时竟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
马夫呆呆地望着那头,嗓音哑涩:“是倭寇,又来劫掠了。”
卢子玉愣了几瞬,下意识道:“快赶回去!”
马夫骇得脸色发白,回过神,手足无措地反驳:“这、赶回去?咱们就三个人,回去能做什么?”
卢子玉那张涂抹得黑漆漆的脸色眼下是真的黑了。
赶回去没用,但又做不到干看着,他很清楚本地官员的做派,哪怕是去城中找福州知府求援,他也不会命卫所过去支援,毕竟对于他来说,这种“小打小闹”实在是家常便饭。
俩人正沉默之时,一道微冷的嗓音从边上传来:“回福州府府衙。尽快。”
卢子玉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去找那群人没用,猛然又想起谢元提似乎身份不俗,怀揣了一丝希望,老实闭上嘴。
马车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少,朝着城里飞快赶去,很快便抵
达了福州府衙。
此时天色初暗,
在衙门办事的官吏们陆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