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未曾亲临过福州,只在下头递来的奏本和各类案卷里翻阅过,倭寇一般多在春夏之交时乘风而来,大肆侵扰福州一带,劫掠完了就跑,似乎是在海中有多处藏身的岛屿,如窜地老鼠,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难以逮捉。
在福州沿边的郊县转了几圈后,谢元提发现,从前的不少处烽火台、炮台,竟然都被弃置不用了,百姓自己修筑了堡寨,好在倭寇来时躲藏。
才二月中,不少村镇已有青壮年提着自己削做的竹枪,满脸防范地巡逻周围了,见到谢元提这么个生面孔,村中的人都很防范,听他说明意图,满腔怀疑地把他带去见了村里的长辈。
好在谢元提气质文雅皎皎,瞧着就不似坏人,加之说话又是一口标准的京城腔调,很快消除了一点怀疑。
谢元提给了银子,村民们的脸色又和缓不少,放他进了村里喝口水。
谢元提看了眼那只缺口的陶碗,洗得倒也干净,便面不改色抬起来喝了一口,和村民打听了一下,闲谈几句,才得知,哪怕是现在的春寒之际,也会有一些倭寇来侵扰。
因为来得太过频繁,又只是小规模的,造不成大乱子,官兵来来去去,总是捉不到倭寇,疲于应付,便不怎么管了,只在倭寇大规模来劫掠时会重视。
谢元提气质疏冷,却又让人不自觉亲近信任,几个村民说完,忍不住又抱怨了几句官老爷和朝廷的老爷不作为,不管他们这些小民死活。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响起一
阵吵吵嚷嚷的喧闹声,隐约有几个年轻的声音大喊着“押去见官兵”“官兵又不管我们,这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倭寇奸细,直接打死算了”。
其中伴随着一道微弱狼狈的解释声,迅速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谢元提性子冷淡内敛,一向不爱看热闹,但听到那道声音,他顿了下,立刻起身,推门而出,招待他的村长也忙跟着出去。
果然见到几个年轻的民兵拽着个十分浑身邋遢的瘦弱年轻人,那年轻人胡子邋遢的,看不出形貌,乍一看确实不像什么好东西。
他挨了几拳,苦笑着嘶嘶解释:“哎呀,诸位……我真的只是来查探周围的防倭堡垒,想要加以改进……啊哟!”
又挨了几下打后,他注意到边上一看就是本村人的谢元提,抱头鼠窜:“他不也不是你们村里的人,瞧着就不可疑吗!”
几个民兵十分鄙夷:“这位谢公子什么模样,你什么模样?”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了,还振振有词:“美恶既殊,情貌不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们如此肤浅,就要失去你们的子羽了!”
打头的民兵眉毛一扬,很不耐烦:“叽叽歪歪说啥呢?子羽是什么?打的就是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子羽!”
谢元提:“……”
谢元提无言片刻,开了口:“放开他吧,我认识他。”
众人皆是一愣。
半晌过后,几个民兵得到村长的示意,解开了青年身上的束缚,后者一头雾水,愣愣地看向谢元提,十分狐疑:“兄台,咱俩认识?”
谢元提看了眼这位前世在他被盛迟忌关在宫里后,悍不畏死孜孜不倦写了几十封奏本为他求情的前世探花郎,想起他那些奏本起到反效果,反倒叫盛迟忌寻到由头磋磨了他不少次,略有点无奈的好笑:“嗯,卢子玉,许久未见。”
幸好盛迟忌不在这儿,不然一见到卢子玉,又要狗来疯。
第102章第一百零二章全部押去牢中,好好反省……xhwx6。(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