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点儿力气,顾衍根本不当回事。他伸手擦她的泪珠,指腹带着薄茧,因为太用力,弄得她刺疼难忍。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同床共枕二十年,你不清楚么?”
顾衍嗤笑一声,觉得她十分天真。
一个小秀才,碾死就碾死了,还需要理由?
他看着她,既然她非要一个说法,好,他给她。
“因为他觊觎你,敢觊觎我的女人,现在他活着,还能蹦跶到你面前,是他运气好,命大。”
“就是不知道,他运气能不能一直这么好。”
顾衍的声音冰冷如霜雪,颜雪蕊心中一震,骤然瞪大朦胧的眼眸。
“不要。”
他还想害方表哥!
颜雪蕊方才心神大乱,一心等顾衍回来对峙,他明明答应过她,怎能食言。
谁料顾衍浑然不当一回事,是啊,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怎么忘了,他从来不是个君子。
他坏死了,她怎么能跟他讲道理呢?
她攥紧他的衣袖,语气涩然,“你不能这么做。”
“我有什么不能?”
顾衍看着她,眸光锐利逼人,“蕊儿,你想清楚,谁才是你的男人。”
当初她因为这个姓方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他怕打了老鼠伤玉瓶,忍怒放那小子一马,已是格外开恩。
他是答应过她,他也确实践行了他的诺言。谁知姓方的敢不知死活地撞上来,他摁死他,理所当然!
现在过去二十年,他们夫妻和美,为了这么一个男人,难道她还能像当年一样闹?
不能。
顾衍忽然和缓了语气,掌心捂上她的小腹给她取暖,一边徐徐道:“今日你在宫中久久未归,明澜下值后,一直守在中门外等你。”
“你脸色不好,也不说话。那孩子要拿侯府的令牌去宫中请太医,阿渊好说歹说才给他劝回来。你前脚面见圣上,后脚请太医,传出去对你名声有碍。”
“明日明澜来请安,问母亲昨日因何失态,你要怎么解释,嗯?”
“是因为一个男人?母亲旧情人?明澜长大了,像他这个年纪,有人都当爹了,可怜咱们明澜孑然一身,闹出这档子事,叫他情何以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颜雪蕊想反驳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泪又开始簌簌流。
顾衍擦拭她的泪水,继续道:“我回来时,正好和母亲院里的嬷嬷打个照面。这个时辰,她老人家早该睡了。听说你发寒症,她也睡不好,遣人来看你,说不准又得起来念几卷经书。”
“母亲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还要母亲像当年一样,为我们操心么?”
颜雪蕊攥紧他的衣袖,把硬挺的官服揉得越发褶皱,她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无声流泪。
“好了,不哭。仔细明日眼睛疼。”
眼泪跟珍珠似的一颗一颗流淌,顾衍俯身,颜雪蕊这会儿不敢躲,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他吻舐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