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御史经过短暂小声议论后,就站出来谏议。
“此番前往倭国有两支舰队,其路线略有不同,按照卿之说法,海商若是为安全航行而画海图,岂不是非法?”
朱祁钰声音没有起伏,淡淡开口道:“如此又如何维护通商环境,让海商在安全航线航行,另,然不成大明海疆万里海疆皆由朝廷来勘探,成本会有多大?”
不让民间自行探索,那就只能由朝廷来,而大明现在的海岸线并非一成不变,再加上海洋的宽广,朱祁钰也是知道,光是让朝廷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摸清楚周边海域。
那位御史初心不坏,海图和舆图历来都是军事机密,为的就是减少管理负担,算得上是某种闭关锁国,毕竟只要潜在敌人拿不到,那么就威胁不到大明。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天真,就如倭寇,他们有各种前往大明的海图,可是大明前往倭国的海图,甚至准不准都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就是我在明,敌在暗,对于大明舰队的防御和进攻极为不利,只能被动防守。
所谓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御史也想到了这方面。
主位的圣人可不是一味防守的君王,在军事方面保持优势的情况下,海图只会有利于大明的海上行动。
“陛下英明。”
于谦在朱祁钰说完之后就站出来,说道:“敝帚自珍不好,朝廷若是能利用民间收集海图,可大大减轻朝廷财政压力,同时避免冗余情况,而御史所言情况,好比倭寇,就算无我大明海图,贼子依旧袭扰沿海。”
说着,于谦扫视众人,道:“莫要忘了,如今沿海海寇锐减,并非因为禁海,而是大明舰队拥有无敌之姿,海寇在我大明舰队面前,无所遁形。”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朝会上强调忘战必危,也算是惯例了。
就和以前天天念叨着在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治下,天下海清河晏,门不闭户,应当刀剑收兵,马放南山一样。
当修生养息和时刻备战没有矛盾之后,文臣对于武功的重视也提高了许多。
大明可不想再出现一个天子自叩家门,特别是在见识过当今圣人强硬手腕之后,自叩家门随着大明的发展进步,只会越发耻辱。
“微臣短视。”
御史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在朝堂上,这并不羞耻,相反,若是强词夺理,明知自己错而不认,搅动朝堂之后被辩倒,那就丢脸丢到家了。
“嗯。”
朱祁钰挥手让御史回班,道:“至天津往倭国之海图,皆有途径耽罗岛,朕知道,朝鲜趁太祖无暇顾及之时,谋取耽罗,如今耽罗岛上遗民愿意归附,其拳拳之心,朕甚是欣慰,欲将其接纳,诸卿可有异议?”
“陛下,耽罗岛乃是前朝遗民之地,此外还是乱臣贼子遗孤流放之地,岛上皆为其后代,若是接纳,恐不妥。”
陈镒皱着眉站出来,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管是胡元遗留部队还是陈友谅等与朱元璋争天下的人,流放到耽罗岛上繁衍生息,现在接纳,就等于赦免了他们的罪责,处理不好,容易引发乱事。
“臣以为,非也。”
王直见于谦都表现过,那就你方唱罢我登场,站出来说道:“古有崖州极南烟瘴,孤悬之囚城,可如今,琼台虽荒凉,但也为吾皇之地。”
说着,王直看向陈镒,问道:“若是仅因有流放之人而不纳领土,从先秦至今,崖州、岭南、房陵,岂不是非我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