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郅面露惶恐,赶紧道:“在下万不敢在世子跟前造谣!这话是鲁先生亲口跟在下说的。鲁先生说,那冒充王妃的女子为了封他的口,给了他一大笔钱,还承诺每月给他粮食和布匹,令他衣食无忧。他想着自己的女儿没了,若不答应,日后便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他一时利欲熏心,竟然应了下来。至于他认下了肖像上的女子,定然也是因着那笔钱才违心为之”
“那如今,他为何改变主意了?不想要那笔钱了?”司马隽问。
“他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只因着王妃一直派人看着他,不许外人接近他的宅子。无论去往何处,也一直有人跟着。鲁先生觉得这日子过得如同牢狱,十分不适。去年八月,世子去岭南未遇,我恰好听鲁先生说起过。他说,那时王妃的人突然说要带他出门游历,纵然他不愿意,也非去不可。他痛定思痛,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要也罢。”
他说罢,又一叩首:“世子明鉴!世子以为,那时为何鲁先生凑巧出门了?其实世上并无凑巧,一切不过是王妃安排的罢了。“
司马隽沉吟片刻,道:“可我早前时听闻,鲁先生因着沉迷饮酒,已是神志不清。孙公子以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孙郅忙道:“世子有所不知,鲁先生的病时好时坏。坏时的确疯疯癫癫,可他跟在下说话时,并未犯病,与常人说话无异。在下以为,只要让鲁先生和王妃当面对质,究竟如何,一看便知。”
“对质不难,只可惜鲁先生人在岭南,要将他接过来,尚需时日。”
“鲁先生不在岭南,”孙郅道,“他已经随在下进京了,如今被在下安置在豫州城外的村子里。”
“哦?”司马隽悠悠道,“未料孙公子办事如此体贴。不过,为何安置在豫州城外?”
孙郅赶紧道:“因着鲁先生突然发病,不便远行。在下只好雇了个郎中照看他。”
“发病了?病的重么?”
“就是他那疯病。说重也重,病起来六亲不认,胆大包天,连河也敢跳。在下忧心他从船上跳下去,故而不敢带他上路。不过,说轻也轻,他那病,吃了药就清醒了。他早前配的药吃完了,才突然发作起来。在下让替他重新配好药,再歇息几日,如今回去接他,应该就好了。”
司马隽沉吟,却道:“我仍有一事不明。”
“世子请说。”
司马隽看着他,问:“你既咬定王妃是假冒的,那么她是何人,你可知晓?”
“这……”孙郅道,“在下才刚到京师,便迫不及待地要将这消息告诉世子,还未查清。在下以为,只要王妃的身份被揭穿,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就不难了。”
司马隽喝一口茶:“你不远万里亲自将这消息告知于我,若是真的,便是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
孙郅心头一动,面上仍故作谦逊,再拜道:“在下不过看不得世子受骗上当,看不得豫章王府名声受累,不敢居功!在下只求一个机会,为世子鞍前马后,为世子效力!”
司马隽徐徐问:“你想到我手下做事?”
“正是!”孙郅道,“求世子成全!”
司马隽没有说话。
他看着跪拜在地的孙郅,片刻,道:“这不难。稍后你随我的人去将鲁先生带来,而后,到我府里寻曹常侍,请他替你安排个职缺就是。”
孙郅又惊又喜。
没想到,自己的心愿竟这么就达成了。
在豫章王府做事的人,个个在建康城中有头有脸。莫说在同辈面前,便是在家中,他从此也可扬眉吐气。父亲知晓了,定会立刻请他回家,而那恶妇,也只能在他面前低头。
他只想一想,便已经觉得身上在飘。
孙郅一边应着,一边叩首谢恩,如同捣蒜。
司马隽旋即令殷闻随孙郅去接鲁明。
听着水榭里的淙淙水声,司马隽看二人离去,不由得沉思起来。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这天大的秘密能瞒住两年,已算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