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天光:“我先去见见那位姑娘吧,法语里有些创伤性记忆的表达很微妙,得慢慢引导。”
沈青云领着她往隔壁房间走,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
杨群正坐在床边看窗外,晨光落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像层薄纱。
听见动静,她猛地回头,眼里闪过惊惶,直到看见沈青云才慢慢放松。
“这位是李教授,能听懂你说的话。”
沈青云尽量让语气柔和,拉过把椅子放在床边:“有什么想告诉家里的,跟教授说。”
李教授坐下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纸屑。
她先用流利的法语说了句问候,杨群的眼睛瞬间亮了,嘴唇哆嗦着,突然捂住脸哭起来。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像被揉碎的玻璃。
两个小时后,李教授走出房间,眼圈泛红:“她叫杨慧珍,金陵人,父母是大学老师。十年前暑假旅行时被胡大力绑架。”
她递给沈青云一张纸条:“这是她家里的电话,她说爸爸叫杨国栋,在金陵大学教物理。”
沈青云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纸面被汗浸湿了一角。
张耀祖出去打电话,跟匆匆闯进来的赵长河错身而过。
“沈书记,有新情况。”
赵长河的衣服扣子崩开了一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们刚才又去石窝村搜查,从三家农户里救出了四个妇女,都是外地口音。”
沈青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纸条差点飘落在地上:“怎么回事?”
“我们审了胡大力的堂弟。”
赵长河往桌上扔了份笔录,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他说村里买媳妇的,十有八九是通过胡大力牵线,他不光自己买,还帮着人贩子物色买家,从中抽成。”
窗外的风突然大起来,吹得文件柜上的铁皮盒哐当作响。
沈青云的脸色严肃:“那四个妇女她们都是哪里人?”
“两个西川的,一个滇南的,还有个说不清家乡,被拐来快十年了。”
赵长河的声音带着后怕:“要不是这次搜得彻底,还不知道石窝村藏着这么多事。”
沈青云突然想起胡大力被抓时的眼神。
那不是单个罪犯的绝望,而是有恃无恐的狠戾。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石窝村周围画了个圈:“胡大力一个瘸子,怎么可能联系上人贩子?背后肯定有人。”
“我们在他家炕洞里搜出个账本。”
赵长河从公文包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本泛黄的练习本:“上面记着十几笔交易,收款方写着老鬼,还有几个外地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