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指着村委会墙上的公示栏,红纸上的黑字写得清楚:“流转价格不能低于每年每亩三百块,签合同要经过村委会见证,到期还能收回来。”
他接过胡老实递来的粗瓷碗,喝了口白开水,水带着点土腥味,眉头皱了皱,随即说道:“下周让司法局的同志来给大家讲讲合同法,保证不让老百姓吃亏。”
正说着,一阵孩子的笑声从巷子里传出来。
两个半大的孩子追着跑过,男孩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褂子,女孩的花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
沈青云正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突然僵住了。
风里飘来几句模糊的对话,音节
轻快,带着特有的尾音上扬。
“那是……法语?”
沈青云的眉头猛地皱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赵长河。
周雪在家最爱看法国电影,他跟着看了不少,对这种语言的语调很熟悉。
赵长河愣了愣:“啥语?”
沈青云没说话,快步往巷子口走。
泥路滑得很,他差点摔一跤,被张耀祖一把扶住。
“书记小心。”
张耀祖的胶鞋在泥里打滑,公文包上沾了块黄泥巴。
巷子里堆着几捆玉米秸秆,两个孩子正躲在后面玩石子。
男孩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女孩咯咯地笑,嘴里又冒出几句沈青云听不懂但能确定是法语的话。
阳光透过秸秆的缝隙照进来,在他们沾着泥的小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耀祖,把那两个孩子叫过来。”
沈青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心跳有点快。
在这连水泥路都没通的穷山村,怎么会有孩子说法语?
张耀祖刚走过去,两个孩子就吓得往秸秆堆后缩。
男孩把女孩护在身后,脏兮兮的小手攥成拳头,眼里满是警惕。
“别怕,叔叔问你们几句话。”
张耀祖蹲下来,尽量让语气柔和:“那个是市里来的伯伯,来看你们的。”
沈青云慢慢走过去,看见女孩的花棉袄肘部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男孩的裤子短了一截,脚踝在寒风里冻得通红。
“你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