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蓝的波纹世界中,许庆东将指腹贴向隧道的玻璃壁:“快看,大白鲨。”
长着尖鳍的椭圆形悠然游过他们头顶。孟惟深抬起头:“这不是大白鲨,这是护士鲨。”
“你怎么知道?”
“我在杂志里看到的。”
许庆东笑起来,呼噜一把他的头发:“这么爱看书啊,惟惟你将来可不得了咯。”
他们看完虎鲸表演,已到闭园时间点。许庆东开车送他回家,但没有回姥姥姥爷家,而是回孟立蓉的家——孟惟深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房子,反正父母离婚之后,孟立蓉争取到房子所有权,许庆东自个搬出去了。
那年孟立蓉带高三毕业班,每天都住学校宿舍。家里空无一人,窗户黑漆漆的。
许庆东牵着他的手,问:“今天开心吗?”
因为晕车,孟惟深胃里阵阵翻腾,又想要吐。但他仍然用力点头:“开心。”
“你妈知道我带你出去玩,一定会生气的。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谁都别说出去。”
“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了,爸爸想拜托你一件事。”
许庆东貌似很苦恼,“爸爸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但忘记带钥匙了。你有家里的钥匙吧?”
印象中,孟立蓉在许庆东搬走后特意换过门锁。但这个小小的疑虑并没有打消孟惟深的热情,他用力点头,牵着对方上楼开门。
许庆东步伐从容,踏进曾与前妻同床共枕的卧室,打开床头柜,拿走三张存折,一沓现金。
临别前,许庆东留给他一盒海螺形状的巧克力。孟惟深问:“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找我玩?”
许庆东笑着说:“我很快就来找你。”
幼年的孟惟深并不知道,“很快”的意思是二十年之后。他只顾着期盼父亲来找他,自然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何等严峻的地步。
孟立蓉回家发现财物丢失,以为家中进过小偷,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派出所民警经过调查,大门没有撬锁的痕迹,屋内也没有翻找的痕迹,现金和存折都刚好拿走一半,剩下一半还留在远处。总体来看不像进过小偷,建议孟立蓉考虑熟人作案。
除开孟立蓉,有房门钥匙的就只有孟惟深,怀疑对象单一。
孟立蓉带着两名民警,冲进孟惟深的小学寻人。还好她顾虑脸面,没在学生眼皮子底下动手,而是把孟惟深拖进教师办公室,几个耳光剐在他脸上。
孟立蓉骂道:“好啊,你都敢偷东西了,孟惟深你将来可不得了咯!”
在滚烫的刺痛中,孟惟深咬紧牙关解释:“我没有偷东西。”
“你还不承认,那你说卧室的钱去哪了?不是你偷的,还能飞了不成?”
是许庆东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