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柠出门的时候天是阴着的,刚走出回廊,便觉细雨悄悄落下。
有一些淅沥沥的声音,但很轻微,如丝一般落在青石板上,于是有些年月的石板鲜亮起来。
这么细的毛毛雨,阿柠倒是不怕的,只是生怕手中的医书淋湿了,她只能微低着头,将那医书搂在怀中,快步往前走。
而此时就在一旁阁楼之上,仙鹤兽首耳香炉中缓缓溢出一缕香烟,香烟缭绕,飘散出窗棂,在潮湿的雨气中袅袅散开。
帷幔低垂,身披棕色袈裟的高僧手握经卷,低声诵读着,喃喃的读经声连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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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雨气的风拂起他耳边的黑绸垂带,越发衬得他面容透白如玉。
元熙帝不信佛,不过他要听经。
他手上沾染鲜血无数,不知道结果过多少人性命,他知道自己难渡苦海,也不想去看一眼那些晦涩的经卷,所以他要当代人人敬仰的高僧为他诵经。
如果听一万遍经书可以洗清他的罪孽,可以再次窥见明光,那他可以再多一些耐心。
一卷经书读尽,佛音依然萦绕,元熙帝开口:“为什么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无显大师睁开眼,道:“若日日诵持此经,可涤荡尘心,破除执念。”
听此言,元熙帝陡然抬起眼皮:“朕为何要破除执念?”
他的声音锐利而不悦。
无显大师听此,长叹一声,元熙帝当然不想破除执念。
他这一生只有一个执念,便是他的皇后,他的皇后驾鹤西去,他便一心求着跨越生死,甚至寄托于来生转世说。
他固执地不想死,他要他的皇后往生,要他的皇后显灵。
所以他夜夜抱着皇后的牌位不肯放手,固执地禁锢了佛道两家,要他们施法,要他们为他逆天改命。
他要为常人所不能,要长河改道,要天地逆转。
他要夫妻团聚。
无显大师望着窗外,细雨缥缈,烟雾迷蒙,有落叶随风飘零,又是一年秋。
他已经被帝王囚禁在此整整八年了,八年中,他为元熙帝诵读了无数经卷,却依然无法化解他心底的执念。
“陛下与娘娘的尘缘,为宿世善因所成,缘起性空,自有因果,此生缘分既已尽,若要再续,千难万难,总要精进修行,消业积福——”
元熙帝陡然打断无显大师的话:“有多难?”
无显大师略沉吟了下,道:“犹如盲龟浮孔,须弥穿针。”
元熙帝听此,垂眸,沉思许久,之后陡然间质问道:“盲龟百年一举首,须弥山五百年落一纤缕,何止千万难,你是要告诉朕,朕日日听经,夜夜祈求,最后只是一个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