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颇有些心不在焉,孙微昏昏沉沉睡了片刻,到了下晌,仆妇递上路来个帖子。
帖子是王璇玑的,说是邀她到香露庵赏花。
这帖子倒是让孙微清醒过来。
她们这些人,哪有什么单纯的赏花,不过都是由头罢了。
她回屋唤了衣裳,便往香露庵去。
多日不见,王璇玑不知为何,有几分憔悴。
她礼了礼,低声道:“劳烦王妃跑一趟。”
孙微笑问:“王女君怎的闷闷不乐?莫不是世子又惹女君不开心了?”
王璇玑看了孙微一眼,泪珠子直淌了下来。
如此看来,的确跟司马隽有关了。
孙微拉着她坐下,仔细安抚一番,王璇玑才消停下来。
她抽泣道:“王妃可知,世子前两日进宫面见太子,与太子大吵一架?”
孙微心头一紧,不由得敛起了笑意。
她不该听司马隽的敷衍。她早察觉了司马隽面见太子并不顺利,应该追问到底才是。
“我知晓世子进宫见太子,却不知他与太子起了争执,”孙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王妃可知,世子因何进宫?”
“自是知晓。”孙微道,“他和七尉部有些许龃龉,闹到太子跟前去了。”
王璇玑点了点眼角,道:“其实何止到了太子跟前去了,还闹到朝堂上去了。御史狠狠参了几本,说世子自恃江州兵权,倚仗北府之势,骄横跋扈,蔑视朝纲,请朝廷治他的罪,还要收缴兵权。”
孙微不料事情这般严重,忙问:“而后呢?”
“而后,太子以一己之力,将这些参本压下,只是不足以平众怒,御史都堵到东宫去了。太子无法,只得召世子进宫,与其商议两全之计。多亏了太子与世子兄弟情深,否则谁抵得住朝堂的唾沫星子?”
“正是,”孙微道,“女君知道太子和世子商议了什么?”
王璇玑点点头,“太子自是不愿治世子的罪,也不想收缴兵权,动了豫章王府的根基,于是便与世子提议分北府之兵入京。太子说经三仙教之乱,始觉京畿兵力薄弱,连乱民之祸也无力抵御,增扩禁军势在必行。只不过战乱方息,民生凋敝,难以募兵。若能从北府调集精兵良将,最好不过了。分北入京,既能扩充禁军,固京畿城防,又能塞悠悠众口,可谓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孙微已经大概知晓了太子与世子争执的缘由。
毫无疑问,司马隽不会答应。
她转而问道:“女君是如何知晓太子与世子的议论的?”
“妾的表兄方谧,官拜护军将军,掌京畿戍卫,向来颇得太子赏识。太子与世子议事时,召了表兄一道商议。表兄说,太子有心替世子解围,才想出此计。召他旁听,乃是考虑到世子有疑惑或有所求,表兄身为护军将军,可以从旁解惑。只是没想到,世子一口否决,说宁愿领罪,也不许分北府的兵,连个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这司马隽。孙微心中一阵恼。
什么叫宁愿领罪?罪责可大可小,若伤了性命,留着兵权又有何用?
可恼过之后,她又不禁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