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尿的无所谓,关键他认准是我,放假前直接拎着校服去堵我。”漆洋说。
“我靠,”刘达蒙窜了个高,“干仗了?怎么不叫我啊!”
几个人嚷嚷着现在就要去找牧一丛,漆洋不耐烦地喊他们:“行了。人家也没摇人。”
“没吃亏,”他回忆着牧一丛在巷子里灰头土脸的模样,“平手吧。”
“那就这么算了?”刘达蒙咽不下这口气,“真就跟你放假前说的那样,拉倒了?”
拉倒?
“他要没找我还真打算拉倒了。”漆洋耷拉下眼皮,“我跟这孙子没完。”
不学好小团体像是重新拿回有意思的玩具,纷纷欢呼附和:“接着整他!”
挺长时间以后——也没用太久,在漆洋真正拥有完整的三观,学会用脑子做事儿,用脑子做人时,他回想初三那一整年的时光,只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也非常欠揍。
后来的漆洋忘了在哪看见一句话:孩童的恶意是最可怕的,因为孩童无知。
因为无知,所以盲目追求团团伙伙,以为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很牛逼;因为无知,所以连缘由也不需要,就将另一个同龄人树立为仇人,带领着所有人侮辱、孤立他;因为无知,所以没轻没重,对这些行为不以为耻,沾沾自喜。
可初三的漆洋并不是孩童,刘达蒙赖家豪都不是。
他们已经拥有了基本的是非观。
他们在那个阶段,就是纯粹的坏。
漫长的报复进行了整整一学期。牧一丛不告状,不回应的态度助长了刘达蒙他们的气焰,以基本上每周一两次的频率,持续对着牧一丛使坏。
方法还和之前一样,毁人家东西,故意找茬,带领所有相熟的人孤立他。
而牧一丛也不是全忍着。
像被尿校服一样,遇到过于出格的欺辱时,他也不问是谁,直接去找漆洋干仗。
以至于在寒假整整一个多月没架打的时间,漆洋见不到牧一丛,甚至有些无聊。
他无聊到给牧一丛发短信,让人家喊爸爸。
牧一丛一个字儿都没理过他。
这场针对牧一丛的校园霸凌,在距离中考还剩三个月时迎来了转机。
不是漆洋他们突然学好了,是漆星出生了。
那天特别巧,漆洋不想上课,自己逃课去网吧,上午睡觉,下午打游戏。
玩到晚上快七点多,他抻抻懒腰,打算回家吃饭。
出了网吧没几步,又是离家一个路口的巷子,又是擦黑的傍晚,又是那个看一眼就来气的身影,靠在巷口墙上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