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刻意想要淡忘的时光,这些天被接二连三的人和事硬生生地往外刨。
漆洋都刻意地往下压着。
他不去想,回忆每次开个阀门,就被他牢牢地拽回把手。
此刻他彻底拽不住了。
温暖如春的南洋之星酒店大堂,与旋转门外银装素裹的城市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同和牧一丛重逢的这个雪天,与当年他们初见时那个燥热的九月。
牧一丛转学到小镇的那年,秋老虎特别厉害。
往年的九月份夏天也不算结束,可那年开学整整一星期了,老破太阳还跟在过暑假似的,热得恶心人。
漆洋中午放了学都没心思和刘达蒙他们玩儿,蹬着自行车一路骑到家楼下,看柏油马路都感觉有重影儿。
他汗涔涔地闯进家门,捞过空调遥控器就“滴滴”直摁,站在风口前面吹。
“多少度啊?”邹美竹叉着腰出来瞪他。
“16。”漆洋吹够了才抽着鼻子往厨房钻,“今儿吃什么啊妈?”
“凉面。”邹美竹嫌弃地直扇鼻子,“洗澡去,一身汗味儿。”
又是凉面。
漆洋没兴趣,锅盖都不掀了:“多少天不见荤腥,你不腻啊?”
“妈现在特殊时期,吃别的反胃。”邹美竹算算,确实有一阵子没正经做饭了,“那你想吃什么儿子?”
“烤鸭吧,”漆洋去阳台拽裤衩准备冲澡,“我也不想吃炒菜。”
“行,那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带一只回来。”
邹美竹哼哼着歌去给漆大海打电话,打完就往沙发里一歪,磕着瓜子儿看电视。
等漆洋冲完澡出来,漆大海已经到家了,夫妻俩在厨房腻歪着,桌上多了一兜香味四溢的烤鸭。
漆洋头发还滴着水,撕了条鸭腿直接叼嘴里。
他过去靠着厨房门框传达通知:“班主任喊家长,下午你俩谁去学校?”
漆大海端着面碗往外走,抬腿就给漆洋一脚,被他欠欠屁股避开。
可惜躲得开漆大海的踹,没躲开邹美竹敲在脑袋上的一筷头。
“你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邹美竹自己上学时就怕老师,一听“去学校”仨字就发愁。
“让你爸去,我怀着孕呢,不禁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