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转道宋勤民儿子家,把放在床头柜里的一沓现金摸了出来,这都是宋勤民攒的。
他没有什么养老金,一把年纪还种茶赚钱,也不习惯存银行,就拿布包装着,还有不少是十块五块的散钱。
此时宋勤民的儿孙都在灵堂守夜,家里无人,他往抽屉里塞了些东西,嘟囔道:臭小子
好了,走吧。老白在一旁催促。
再等等吧,宋勤民哀求,我小孙子才上初三,今年就要升高中了,我还想再看看他。还有我的茶叶
一件事了,宋勤民竟然还有许多遗憾、牵挂。
兰菏见他哀求的样子,心想,老头并非完全因为不甘而留在阳世吧。无论憎还是爱,他其实是不舍得人间烟火,他只想继续在这里,过着琐碎甚至不太美满的生活。
老白却已司空见惯,冷冷道:阴司令召敢不从,新鬼随我黄泉去!
宋勤民一听,竟嚎啕大哭起来,留我一晚吧,再留我一晚!
兰菏手足无措,忽觉一股强烈的情绪从指尖窜入心底,迷茫、不甘、畏惧以及绝望,就像涨潮一样,迅速将他淹没。
兰菏一个激灵,整个人被这样浓烈又复杂的情绪席卷,心口都是一窒,看了看宋勤民,忽然明白,这应该是宋勤民的感受,他难受地道:我怎么会我好像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老白打量他两眼,人性还真是复杂。
兰菏:什么意思?
老白:人新死前后,情感最为激烈、丰富。这勾魂索系魂,也会传导强烈的情志,越是敏感的人,越是容易传导没想到你既骗鬼,又与鬼同情!拿出你骗我时的几分硬心肠,就不会这样了!
兰菏:
不管怎么样,兰菏学到了新知识,水导电,勾魂索导情,也更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说阴间饭不好吃,为什么有些走阴人是半疯状态。
这种魂对魂的传达,比任何感官都要给人的冲击大,很容易被卷入亡魂的情绪中。
这倒是有一点像演员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亡魂本尊兰菏深呼吸两次,脱离了强烈的情绪。
阴差勾过太多魂,就算和兰菏一样敏感,对任何情绪也已经麻木了。老白把宋勤民的魂儿串到自己的锁链上,对兰菏道:时辰不晚,你送到路口便是了,咱们下次再聚。
他说着,充满暗示地搓了搓手。
兰菏:知道了!
次日。
宋勤民的儿子守了夜,早上要给鼓乐班结钱,带他们去自己家拿钱。
结果他当着一个乐手的面,拉开了装钱的抽屉后,便看到里头只有一捧纸灰!
相比之下,程海东关于昨夜的故事就逊色得多了。
第一天他说鬼压床吧,还是挺多人信的。但蓝白无常,和来都来了的帽子就比较匪夷所思,甚至搞笑了。就算程海东再怎么描绘当时的诡异气氛,也没人能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