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柴宗纬本来已是愁容满面,看见老妻恸哭,触动肝肠,更添烦躁,叱责道:“当着先生的面哭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不是担心我儿嘛,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你不心疼,我心疼!呜呜~~”
“守拙本来没什么事,非得被你给哭出大祸来!春香,还不过点过来,把她给搀走!”
“哎!”
早有丫鬟快步近前,把老太太给小心搀扶了起来。
老太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哀求道:“小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去去去!”柴宗纬连连摆手:“别搅和我们!”
待老太太走了以后,柴宗纬搓着手,冲我苦笑道:“就这一个儿子,又老了,扛不住事儿,让小先生见笑了。”
我想起临行前父亲眼中的担忧,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理解。”
柴宗纬一口酒下肚,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其实,老朽也曾做过噩梦,梦见守拙他浑身湿透,站在一口又深又黑的洞里面,冲我喊冷。。。。。。他娶的那个婆娘叫赵东丽,依老朽的眼光看,不是什么良妻,奈何守拙自己喜欢,又说是长官的女儿,当时非要成婚,我们老两口拗不过,就同意了,事到如今,嗐~~~絮叨这么多,其实就是亲眼目睹了小先生的本领,连死人都能在小先生面前开口说话,这活人的事情还能断不明白吗?守拙他,他究竟是吉是凶,老朽心里得有个数。”
说到最后一句,柴宗纬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显然,他也是怀疑儿子出事了,却又盼着没事。
我问道:“老太太去过省城之后,还有书信寄来吗?”
柴宗纬摇摇头:“没了。”
“那你们又去省城找过令郎吗?”
“派人去过,要么是赵东丽不在家,吃了闭门羹,要么是见了赵东丽,一问我儿还是在重庆没回来。”
“就没去警察厅里问过吗?”
“也问了,都是一问三不知。我们那位亲家公,也就是守拙的上官,说什么,既然是秘密任务,当然都不知情,还劝我们不要乱打听。”
“那裕丰钱庄呢,他们肯定记得借款的人是谁吧?”
“打听了,拿着汇票去问,说是赵东丽。再问赵东丽,赵东丽又说是我儿差她去的,嫌借款丢人。”
“。。。。。。”
我没有再言语,而是凝神端详柴宗纬的面相,但见他子女宫有横纹如刀,竟是老年丧子的征兆!夫妻宫阴暗不明,有秽气缠绕,加之老两口同陷噩梦,梦境相连且相似,多半是亡魂托兆。
单凭这点,大概就能断出,柴守拙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我不忍说出口,只问道:“令郎寄回来的信函还都放着吗,上面的字迹是否是他亲笔所书?”
“是他的,老朽也曾经疑心过不是他写的信,但对照他之前信件里的笔迹,是一样的。”柴宗纬袖口滑出一叠暗黄色的信件,他从中取出一封,颤巍巍抽出信纸,朝我递来。
我接过信纸,展开的瞬间便细嗅了一把,有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再看字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阴气十足,我把指肚细细摩挲过纸面,隐隐感觉湿冷泛寒。。。。。。在这片刻之间,我接连施展了相味、相字、相质三术,心中愈发断定,柴守拙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令郎之前的书信还有吗?”
“有!”
柴宗纬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旧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