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刻,他看自己有一种极为冷静,几乎冷酷的客观,将“坂田银时”这个人全然当做一个陌生人来看待了。
将这份客观,不分青红皂白套用在所有亲朋好友身上,更是一种对他人对自己如出一辙的残忍。
只需判断,这样一个陌生人,他的去留、他的生死、他的喜怒哀乐,不论对谁,究竟又有多少意义?
这么诛心的问题,多问几遍,自然就能把一切看得很淡。
该放手时放手,做了不少坏事,也做了一些好事,那么就可以销声匿迹,神秘无影踪,不失为一种潇洒成全。
踏上远路便不再回头,更有“不问前程”的武士之姿,是很叫人向往的。
但,但,但真正把话说出口的瞬间,喷涌而来、积蓄已久的浑水堵在摇摇欲坠的破木门上,实在是不堪阻挡,简直是无遮无拦地尽数从他嘴里流露出来。
好像不只是从嘴里。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颊,对面那个讨厌的年轻的自己早就已经不出声了:“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以前我……”
“其实以前你也很傲娇。”
依稀记得有过买药膏但死不承认是他花的钱这回事。
“听我说啦!以前就算我有口不对心的时候,但是一有什么就会想到你,就会想告诉你、想问你、想分享给你……”
生死相交的战友,这才是正常。他想阿桃就算不跟他完全一致,曾经的银时在她心里也有些分量吧?
可是之后毕竟生活中再也没有这个人。
就算是在生与死的极限之间,养成了刻进灵魂的习惯,他自己都能竭力克制住“万事先找阿桃”的冲动,又怎么能强求她呢?
一想到这,更是对前景悲观。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说过的话,居然把银时夹在一个窄胡同死路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回头?
回头,唯一的出路上,站着高杉桃。
高杉桃叹了口气,闭眼又睁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就哭成这样子。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胆小鬼。
她是想说点什么的,比如“也不是谁都能拿到我的钱包”这样的话,但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没法让他不哭。
嗯……要怎么做呢?
高杉桃想了想,手掌托起银时的下颌,含住滑到下巴的泪珠。
顺便在唇珠上亲了一口。
嗯!她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
这下除了张着嘴发呆,也忘记哭了。
“那个啊,银时、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