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倒真像个遵守清规戒律的沙门中人了。
等苏梨和崔珏洗漱穿戴好,走出房门,大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乡下人的早食,大多都是蒸几个窖藏的芋子,或者揉几个粗面馒头。今日家中有贵客到,大娘难得拿出了农家鸡蛋,给崔珏和苏梨一人蒸了一碗虾干蛋羹。
这一次,苏梨深谙崔珏的规矩,主动把虾仁捞进自己碗里,只剩下黄澄澄的蛋羹,递给他。
其实苏梨不知,无论是鸡蛋还是鸡汤都是荤菜,对于崔珏来说,都算是荤腥。
但崔珏什么都没说,还是吃相优雅地吃完了早食。
他为她破了好几次戒。
大娘看着眼前这一双郎才女貌的璧人,不由笑出声:“公子虽然寡言,但对夫人真好,滋补的荤食都让给娘子吃。”
苏梨听到这等天大的误会,心中尴尬一瞬,不敢去看崔珏的脸色,连吃饭时,脸都恨不得埋进碗里。
可在她目光躲闪,竭力逃避崔珏的时候,却忽然觉察到鬓边有一抹冷意掠过。
苏梨整个人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她闻到一股清雅的兰草香气渐近。
随之,那一缕险些落进碗里的发丝,被崔珏泛凉的指尖,勾到了苏梨的耳后……
一顿饭,苏梨吃得食不知味。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在思考崔珏的古怪之处。
他怎么忽然管起她的头发了?他怎么忽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了?他到底怎么了?
但这些奇怪的念头,在一群策马持刃的官兵闯入黄泥小院的时刻,瞬间压回苏梨的心底。
她听到战马嘶鸣的响动,她看到擐甲执兵的军士策马奔来。
那些世家的兵马明火执仗地闯入,围困住这一座窄小的院子,健马撒蹄扬鬃,撞翻院子里的药
(buduxs)?()材架子。
廉价的草药散落一地,
被泥水沾湿,
大娘和婆母吓得瑟瑟发抖,连声呼喊:“官、官爷,这是怎么了?”
苏梨安抚她们:“无事,是郎主的家中人寻来了。”
大娘这时才心头震颤,明白自己收留了何等尊贵的大人物,她不敢私藏那方玉佩,忙颤颤巍巍将其递还给苏梨。
苏梨收下玉佩,她看到一地狼藉,歪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放下木杖,弯腰去捡那些药材。
虽然这些草药价贱,但也是农户平日的生路,贵族子弟再看不起,也不能如此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