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无计可施,她想了想,还是按照慧荣姑姑的吩咐,回房悉心打扮一番,盼着崔珏夜里能够好商量一些,允她在身侧侍奉,二人相安无事度过一夜。
只求崔珏息怒,不要急火攻心提剑杀她,只求他饶她一命,只求他再多给一点时间供她逃跑……
苏梨回房,她牵起一丝微弱的笑,在秋桂的搀扶下,迈进铺满花瓣、香露的热汤里。
苏梨沐浴后,换上慧荣姑姑带来的衣物。
轻薄的绸缎,松霜绿为底色,熏染了竹香。
是崔珏喜爱的衣色与香气。
苏梨没有抵抗,她任由婢女们帮她更衣、绾发。
最后苏梨披上一件防风的厚毛斗篷,毅然迈进风雪中,走向疏月阁。
这一次,苏梨并不是从正门进的疏月阁,而是跟着慧荣姑姑绕了一大圈,从一侧角门进了院子。
她被人带到一间陈设简单的客房。
屋里像是刚被人清扫过,还留有未干的水迹。
房中没有任何女子的用物,只置了一张青幔床榻、一张鸡翅木桌案、两只锦垫高椅、一架石榴刺绣屏风,以及屏风后装满热水的黄花梨浴桶。
桌上还摆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膏、一盆热气腾腾的沸水,铜盆旁边搭着一条簇新的白色帕子。
一应用物,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款式。
若不是苏梨曾去过崔珏的居所,知他起居家具都很素净简单,苏梨都要以为,这样朴素的布置风格,会是崔珏给她的第一个下马威。
屋里烧着地龙,即便屋外漫天风雪,此处也是温暖如春。
苏梨一路提心吊胆地来,早就发了汗,她脱掉身上披着的那件斗篷,挂到一旁的屏风上。
苏梨口干舌燥,没等她喝一口桌上放着的茶水,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雕花木门敞开,盐粒雪絮灌入,挟带清苦寒冽的草木香。
正是崔珏身上的兰草气息。
苏梨不由瑟缩双肩,吓得魂不附体。
苏梨抬起一双莹润杏眸,鼓足勇气望向站在门外的那个高大身影。
男人既然赴约,便是同意了与苏梨行房。
可他偏偏穿戴齐整,莫说身上那件狐毛大
氅满覆风雪,便是修长的指骨间还执着一把冷冽长剑。
男人竹骨松姿,立于门外,一双凤目含威,寒若冰川,没有半分暧昧意动,遑论心猿意马。
他的脸色沉肃,分明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