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舜瑛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偷笑一声:“这是我祖父备下的家宴,阿兄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撤宴,只能不吃他自己桌案上那些荤肉了!”
“哦……”苏梨失望地应声。
那看来,今晚崔珏来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本人声鼎沸的厅堂一瞬间变得安静。
苏梨是个能看懂眼色的,一见宴客厅的气氛不对,心中咯噔,立马低下头,装作鹌鹑。
自打上次那件“用手纾解”的事,她没和崔珏见过面。再后来,崔珏外出征战,数月未归,她更是不用看崔珏脸色。
苏梨心中只盼着崔珏杀敌几月,见惯生死,把她那一晚的小小冒犯,当成一记小插曲,过了就忘了。
可
(buduxs)?()显然,
崔珏是个记仇的。
因他的步履,
在经过苏梨的案几前微微一顿,静默片刻后,又往主位走去。
苏梨悄悄抬头,瞥了一眼上位的崔珏。
男人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只侧身和崔翁说一些延年益寿的敬酒祝词。
但苏梨注意到,多日不见,崔珏身上的阴冷气息愈发浓郁。
丹凤眼,薄情唇,长眉入鬓,青丝束冠,明明还是那双秀致俊逸的眉眼,可崔珏不知是不是杀人太多,吸食了胡人的血气,一袭黑色大氅披身,竟比从前更添几分森冷的鬼气。
苏梨看了一眼,匆匆忙忙低下头去,生怕肚子里的腹诽也被崔珏知晓。
倒是崔珏注意到一旁灼热的目光,不适地拧眉。
他余光一瞥,认出那是苏梨的视线。
小娘子低着头,修长脖颈垂下,脑后绒发被一旁黄澄澄的铜灯烛光照得纤毫毕现,很是温吞乖巧。
但崔珏知道,她是装的。
崔珏视力敏锐,竟在苏梨的后颈看到几个红印……
男人避开眼,无声饮了一口酒。
他想到战胜之后,常有军士流连城镇勾栏,回营时,颈上便留有诸多红痕。
据说是女子亲吻时留下的吻痕。
没等崔珏细思,崔舜瑛忽然惊呼一声,同苏梨咬耳朵:“苏姐姐,你也挨咬了?我手上也全是印子!早知道家里地龙烧得热,就要小心虫害了,大冬天还有蚊虫,说出去谁信啊!”
闻言,崔珏唤来仆妇:“既是闹了蚊虫,便取些艾草熏屋,再往各房送去消肿止痒的药膏。”
崔家没有主事的夫人,这等小事,有时也得崔珏过目,再行安排。
小娘子们听到崔珏体贴至此,一个个受宠若惊,慌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