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山间回荡着铁锹挥舞的沉闷声响。
黄文轩挖了将近半小时,终于挖出一个可以容纳成年男性的深坑。
他气喘吁吁地丢掉铁锹,擦了把头上的浊汗,扭头看向躺在一旁的尸体。
尸体已经凉透了,肤色惨白,鲜血凝固在洞开的脖颈处,引来成群的蝴蝶大快朵颐。
据说有些品种的蝴蝶喜欢吸食鲜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黄文轩顾不上欣赏这一奇观,抬手将眼皮上的汗珠擦掉,来不及歇口气便马不停蹄将尸体往坑里搬。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具尸体,他可不想和尸体待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
之前自保心切,他都没发现这小子身上还挺结实,看着高高瘦瘦的,搬起来还挺沉。
还好刚才补了一刀,不然以这体格,说不定还真能多撑一会儿。
黄文轩一边庆幸,一边吭哧吭哧往坑里填土,又忙活了一阵,终于把尸体埋好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拔了些杂草铺在上面,制造这里没有被动过的假象。
忙完这一切,他收拾好工具,戴好口罩和兜帽,一个人偷偷下山。
*
山上重归死寂。
群聚的蝴蝶失去了食物来源,在埋尸点上方徘徊一会儿,渐渐扑扇着翅膀各自散去。
贺舒流静静躺在潮湿冰冷的地下,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但奇怪的是,他仍然有意识。
他能听到土壤里窸窸窣窣的爬虫声,能嗅到浓烈的鲜血味和土腥味,能看到渗进眼睛里的蝴蝶鳞粉,也能感受到躯体各处传来的钻心剧痛。
已经失去心跳的人还能感受到疼痛吗?
贺舒流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状态比死了还要痛苦。
他甚至希望那个人回来再补一刀,这样他就能彻底失去意识了。
脖子好痛,眼睛好痛,胳膊好痛,肋骨好痛……
全身都好痛,痛得他恨不得剁了自己。
为什么他没有死?
为什么他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