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秀摇头又叹息,难怪田伯光恶名在外还能逍遥至今,寻常江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个敌人,着实难对付。
她爬下树,解开栓在树干的缰绳,摸摸买来的老马,生疏地骑上去。
老马甩甩尾巴,慢悠悠地沿着她指示的方向奔跑。
得得得,钟灵秀也路过了酒水摊,鲜红的血液浸透泥巴,店家一脸晦气地泼水冲刷。
她摸出十来个铜钱,要一壶酒和两个馍馍,沿着马蹄印追去。
乌云四合,风传凉意。
钟灵秀加快速度,可老天爷不赏脸,依旧在不久后落下雨滴。
豆大的雨珠砸落斗笠,化作长而晶莹的珠帘,遮蔽视野。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空挥两记鞭子,催促老马跑向前方的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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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闪电雷鸣,夏天的雷阵雨从来不讲道理。
令狐冲跌跌撞撞地走进破庙,随便寻个平坦处往下一坐,手中捻动草叶:“田兄,这雨来得可不是时候。”
“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敢追上来。”田伯光掸掸衣裳下摆,甩开满身水迹,“天底下可不是每个人都敢屡次三番和我作对。”
令狐冲道:“田兄的武功自是不俗,可田兄的性子也委实遭人嫉恨。”
“大丈夫生而在世,何必在乎旁人眼光。”田伯光不以为意,还想说什么,忽而捕捉到屋外的马蹄声,挑眉看向门口。
雨水砸落泥坑,溅开无数污渍,模糊的人影穿透雨帘,靴子裹着泥泞踏进庙宇。
青色细棉布衣裳,罩一件深褐粗麻外衣,发辫因为奔波略有松散,从黑色头巾的边缘探出两缕碎发。她中等身量,体态劲瘦,脚步轻盈有力,踩过的枯枝只微微响动,未曾碎裂。
滴答、滴答。
她摘下草编斗笠,雨水顺着绳结落下,蜿蜒成小溪流过积灰的地面。
令狐冲笑道:“师妹。”
“今天运气不错。”田伯光道,“你也舍得露面了?”
他按住刀鞘,戏谑道:“我也不欺负你,刚才有一伙人围攻我,我就坐着和他们过招,对付你,亦如此。”
“现在打起来,这庙肯定撑不住,你很期待我们都被暴雨淋透,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钟灵秀奇怪道,“你不要命可以上吊,我还不想死。”
田伯光经验丰富,自然知道浑身湿透又不能立刻烘干,哪怕有内力在身也撑不了多久。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雨下得又急又大,真要动起手来,怕是免不了两败俱伤,同时交代在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