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禾拿着纸张的手也随着烛火的跳动顿了一下。
她看到了最后。
【去将他亲笔所写有关科考的内容散播出去。】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祖父蒙冤了十几年。
当年的春闱舞弊案爆发后,先帝勃然大怒,说是定要彻查此事,更是处死了一大批的官员。当年的长安城,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如今,黎书禾看着这行字,只觉得可笑至极。
还有几页纸张,但是她却突然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陆怀砚,语气都闷闷的:“我不看了。”
杜崇泽也把手里的那本书籍递给她,说道:“这是他自己写的日录,大抵就是记录自己每日发生的事情和心情。”
黎书禾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
杜世昌当初大约也是怕的吧,不然也不会留下他与先帝所有往来的信件,也不会留下一本近乎是咒骂和用来发泄的本子。
【崇乐十二年,圣人找到我,让我要监视太子,并把他与先生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圣人今日又发火了,先生在朝堂上竟敢公然抨击新政,太子更是直言不讳列举出新政的弊端,而朝中甚至有不少大臣也在劝圣人三思。】
【崇乐十三年,搁置许久的新政还是又重新启用了,这次朝中反对的声音小了许多,呵呵,但是无人知道这都是我在背后努力的结果。】
【崇乐十四年,圣人竟让我在背地里安排不少人进国子监读书,更是让我事后要将这几人一应事项安排妥当。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圣人要拔擢这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崇乐十五年,先生答应将她的嫡女许配给我,那个兰质蕙心,才华横溢的女郎竟然要嫁给我了!我莫不是在做梦?!】
【崇乐十六年,我同杜若成婚,圣人送来祝福的同时还敲打了我,让我不要忘记我有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背地里扶持。】
【崇乐十七年,我被迫开始服用了五石散。】
【崇乐十九年,圣人居然让我同胡人进行交易。】
【崇乐二十年,先生死了,太子自此一蹶不振,圣人又重新恢复了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掌控权。再也没人会敢在朝堂之上同圣人辩儒了。】
……
杜崇泽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先不论这些内容真假,他将这一切所作所为全都推给先帝,实在是有够不要脸的!”
他是最有资格评论的人,毕竟他们一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
“他怕是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我阿娘的。外祖死后,对我阿娘日日羞辱,打骂,还将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接到府中,任由他欺辱我阿娘。现在给我搁在这里装深情?我呸!当真是可笑至极!”
杜崇泽又骂了一通,甚至还想直接冲到牢房去把人揪出来当着他的面再骂一顿的。
陆怀砚反而是最后一个看完这些东西的人,他将本子合上,冷静道:“你别冲动,你现在的命还是当今圣人看在李太爷的面子上留下的。”
杜崇泽脸上青白交加,实在是不解气,又踹了一脚桌腿。
偏偏他还姓着杜,身上流着跟这无耻小人同样的血!
黎书禾也觉得浑身泛恶心。
一个渣男,竟然还敢给自己洗白。难不成他真的当大家都是瞎的?以为会因为他这本真真假假的日录就会觉得他对李杜若一往情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在先帝的逼迫之下情非得已?
真真如杜崇泽所言,可笑至极!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