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他们的耳里,只当是裴大人还沉溺在失意之中,又被指挥着干了不少杂活,现在都开始暴饮暴食了!
几名同僚皆是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又碍于此情此景不好多说,只好道:“裴……裴寺正如今若是有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便可,我们同僚一场,也定会竭尽全力。”
裴珣面带微笑:“劳诸位抬爱了,但是……真不用。”
“哎——”不知谁长叹一声,觉得裴珣定是抹不开这个脸面,又想起他们往日一同共事的时光,不由地有些痛心。
见着这群人上前与他一一叙旧,里面还混杂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裴珣心里那叫一个焦灼,不停地冲着丁復使着眼色。
奈何这人压根不理会自己,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只杵在一旁看戏,时不时还和孟淮嘀嘀咕咕,咧嘴大笑。
裴珣无奈,最后是与刑部这群人打了一圈的太极,又跟着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是把他们敷衍过去,然后艰难地移步到了丁復和孟淮的附近,开口指责道:“枉我们一路相伴,尚还有‘捉鸡之谊’,没想到你们竟然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丁復在一旁乐不可支地笑道:“我们这不是看你颇受以前下属们的爱戴,不想打扰你们叙旧。”
“你——!”
裴珣话到嘴边又停顿两秒,瞅着两人身后空空如也,问道,“陆少卿和黎娘子怎么不见了?莫不是两个人又偷偷去吃独食了!”
丁復向后一转,顿时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三人立马将身上的包袱往背后一甩,就探着脑袋四处找人,最后在驿站的厨房里把人逮到了。
丁復一进去就十分委屈,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他们两个上哪儿去吃好吃的了!
裴珣本来也想控诉,但一看黎书禾这阵仗明显是准备起锅热油,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忙不迭地将身上的东西卸下,问道:“黎娘子这又是在做什么好吃的了?”
赶紧示意丁復和孟淮两人上前说着好话。
虽然他们先前确实有点吃撑了,但是又骑马过了这么长一段路,好像又消化得差不多了,现下估摸着是还能往肚子里继续塞点东西!
这样想着,便看到黎书禾正在剥着丁復方才挖来的笋衣。
这竹笋历经寒冬,又过春雨,当是无比鲜嫩,最是适宜来煲这一锅的腌笃鲜。
咸肉是现成的,切成块状后咸香四溢,剥好的春笋焯水去涩,再将腌好的蹄膀撇去血沫,放入锅中炖煮。
等锅中汤水轻沸,灶台间早已烟雾缭绕,香气扑满了整个厨房,更是挠得在场的人都是心痒难耐。
那奶白色的汤水跟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每“笃噜”一声,就有不少水汽从锅盖中冒出,滚烫香鲜的汤头光是闻上一口,便是要在这氤氲的热气中开始淌着口水了。
裴珣道:“这东西倒是新鲜,等等就着这锅热汤,我也能配上两碗米饭!”
丁復白了他一眼,这可都是他费了老大劲挖出来的,待会儿总不能被这小子抢了先。
想着这事,脚步不自觉地往黎书禾旁边挪动两分。
等到开锅时,油润厚腴的咸肉吸饱了竹笋的鲜爽,更是将蹄膀的油脂尽数濯去,锅中只余汤白汁浓,似春风化雨,又如琼露融鲜。
因着丁復靠得最近,黎书禾也就顺势舀了一碗先给他试试味,气得裴珣在原地直跺脚,暗骂他惯是鸡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