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踏进食堂时,好似他的身上都被镀了一层光圈。
食堂喧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鹌鹑似地埋头狂吃。
黎书禾见着这幅景象有些讶然。
这陆少卿生得这般俊美无俦,怎的好似凶名在外一般,旁人见了竟都害怕。
不过他今日怎的不让那位丁司直替他打饭了?
黎书禾也没有多问,与他说了吃法后,还颇为贴心地提醒了一句:“汤油烫嘴,大人等凉一些再喝。”
陆怀砚“嗯”了一声,端起木盘就走了。
春桃凑近了与她咬着耳朵:“陆少卿可真是冰山一般,光是站在那儿,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黎书禾多看了两眼没有说话。
是吗?没觉得啊。
那边,得了叮嘱的陆怀砚用食时自是小心。
菌子味道鲜甜,鸡汤醇厚清香,柔韧爽滑的米线吸饱了汤汁,一咬一嘬间,连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再抬眸时,眼帘被蒙蒙雾气遮住,只模糊地瞧见台面上那道鹅黄色的身影,即使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也始终挂着那两个浅浅的梨涡。
还没等他将雾气挥散,便听着耳边的声响传来:“陆少卿。”
陆怀砚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蹭饭者”,不欲与他多言,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嘶哈嘶哈——”裴珣舌头刚碰到汤汁,就被烫得卷起,高呼道:“烫死我了!”
陆怀砚闻言默默看了一眼,低头吮吸米线时都多了几分愉悦。
看来,这位黎娘子只对他额外叮嘱了。
……
裴珣今日换上了官服,同样的绯色,同样腰间系着一个银鱼袋,只不过两人虽然穿着相似,站在一起确实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陆怀砚是霜雪压枝的梅,裴珣便是招摇的并蒂海棠。
黎书禾昨日从他们的谈论中也知道了裴珣是刑部侍郎,说是与大理寺联合调查这“妓馆杀人案”期间,这一日三餐都与他们一同在大理寺食堂用食。
她远远地望着,只觉得单从脸来说,还是他们陆少卿更为养眼!
还没等她多欣赏几眼美人,就被接连来上值的大人们催促着:“黎师傅可快些,我这饿得咕咕叫!”
“是啊,今日这朝食好生特别,红红绿绿的倒是好看。”
“可别再说了!这肚子里的馋虫都快把我心肝给啃穿了!”
还有人鄙夷道:“我看秦兄吃得都冒汗了还舍不得先擦一擦,我可定不会像他这般,简直有辱斯文!”
新来的大人们没瞧见他们的少卿大人也坐在角落里闷头吃着,食堂又重新恢复前几日热闹的景象,欢声笑语随着热腾腾的白烟一同升起,让这个原是最讲刑律规法的地方也充斥了一丝烟火气。
陆怀砚将这一整个海碗的过桥米线吃完,满足地将嘴唇擦拭干净。
虽说没吃到她的云吞面,但是今日的这份朝食,佐料丰富,咸淡相宜,一碗下肚,也令人在这寒冷的冬日以无限的熨帖暖胃。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余光瞥到了身旁的裴珣,正仰头将一整碗汤底都喝了个干净。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他打,径直又冲进那长长的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