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会终于结束了,那个被请来的京剧戏班开锣登场,剧说这个戏班里还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刀马旦,演的是又热闹又好看的《对花枪》,只是张贤已经无心观赏,手里捧着鲜花,心儿却早就飞到了当年那个战火纷乱的昆明城,还回忆着第一次与王金娜相识时的情景。
喝彩声声声不断,戏台上旌旗飞舞,枪走银蛇,煞是热闹,可是,张贤脑海中闪现的却是那个初识的舞场之上,自己正带着王金娜在舞池里随着音乐不停地旋转,不停地翻飞,一如戏台上那个武生带着刀马旦在旋转飞舞一样。
“怎么三娃还没有回来?”身边的武小阳略有些不安起来,这么半天了,他还没有看到熊三娃的影子。
“他二哥来了!”张贤告诉着这个副排长。
“熊革命?”武小阳问着。
张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武小阳也停止了追问。
可是,武小阳的话,却又将张贤刚才活分的心思拉回了现实中,忽然想到,三娃也熊革命也去了半天,怎么也应该回来说一声的,这两兄弟本来就有误会,难不成打起来了?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了,转头对着武小阳道:“我去看看,一会儿你带队!”
“好!”武小阳点了点头。
张贤再一次走出了这个剧院,他记得三娃是跟着熊革命往东边去了,他知道那边有一个小花园,是看戏看电影的人等待入场时休息的场所。此时这个南屏大戏院已经被**三团包了场,不是什么人就可以进来的。
小花园里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一点的人声,张贤正准备回身去问了问守门的卫兵,忽然看到花树下伸出的一只脚来,不是三娃的脚还会是谁呢?
“三娃,你在这里呀?”他叫着走过去,只见熊三娃如同呆傻了一样,正坐靠在一棵桂花树下,闭着眼睛,而脸上还挂着一脸的泪水。显然,他是哭了一场,却不愿意让人家看到,听到张贤的呼唤时,正在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二哥呢?”张贤并没有看到熊革命的身影,忍不住地问着。
熊三娃抬起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一棵山茶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走了!”
“这么快?”张贤有些惊讶:“你怎么不留他下来一起过个年呀?他在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战友呢!”
“走的好!”熊三娃却是嘟囔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张贤一愣,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经不住地问道:“你还不相信他吗?我跟大兴都已经和你说了,你大哥的死不是他的错!”
熊三娃再一次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盯视着张贤半天,才道:“我问过他了!”
“他怎么说?”
熊三娃又低下了头去,声音已然低沉,变得无比量愤怒:“他说他不知道!他说他看到了大哥,听到了大哥的声音,可是他却告诉我说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也许……也许他真得不知道!”张贤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自己的这个兄弟了。
“我问他,大哥是不是他打死的?”
“他又怎么说?”
熊三娃再一次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地道:“他说他当时打疯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子弹,他听到了大哥的呼唤声,看到了大哥的影子向他扑来,但是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死了大哥!大哥是不是死在他的子弹之下!”
这真得是一个悲剧,张贤的心开始颤抖了起来,看来,熊开平的死,将永远会成为熊家兄弟之间无法结开的一个结,亲也是他,仇也是他!
“听我说!”张贤再一次地安慰着这个悲痛到极点的兄弟:“我看过熊团长的尸体,他是被炸死的,身上有很多的弹片,可能不是被枪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