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愣了愣,被陈大兴如此正说中了心里,但他还是辩解着:“我只是看在他过去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罢了!”
陈大兴却不为所动,接着道:“要是贤哥真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对于从我们整编十一师的根本不应该心软,最其马你也会去向胡师长禀告一声,尹剑怎么来说,也是一个营长,在十一师里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可是你却并没有这样做,这是为什么?”
被陈大兴如此一问,张贤顿时觉得自己理屈词穷了,干脆默不作声。
陈大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又接着道:“贤哥,大家之所以这么些年来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不象黄新远那样虚情假意!但是,你想过没有?当初尹剑之所以在你的面前为黄新远做掩示,不正因为他那个时候和你这个时候的心思一样吗?是义气害了他,他和你撒谎也是有不得已的缘由!”
张贤忽然发现,这个陈大兴平时说话不多,没想到今天说起话来却是如此得巧舌如簧,却又条条是道。当下,他有一点语塞,却又不甘心地道:“他不是去投了吗?又回来见我做什么?”
“大家都说他去投了,可是有谁见到了?”陈大兴反问着他。
张贤怔了怔,当时这也是他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既然他没有去投,那为什么要从旅部里逃跑?”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陈大兴解释着:“这个我也问过他了,他说,他也见过了那些特务的手段,如果真得把他交给了那些特务来调查,先不要说别的,就是一进去的毒刑拷打可能就受不了,到时候只怕没有也要说有了!”
张贤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贤哥,你就去见一见他吧!”陈大兴恳求着,同时道:“他说只要是见过了你之后,以后是死是活的,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张贤思忖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陈大兴在前引路,带着张贤走进了信阳城南的的浉河旅社,这个旅社紧挨着信阳的母亲河浉河,但是位置却比较偏僻,门口很是冷清。因为此时信阳正是绥靖分署的驻地,所以满城的军人很多,张贤与陈大兴走进这个旅社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到二楼的一间屋子的门口,陈大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着:“谁?”
“我!陈大兴!”陈大兴回答着。
门“吱”的一声打开来,屋里蓦然出现了一个瘦弱而憔悴的人影,穿着一身灰布长衫,留着军人才特有的平头,方正的脸上架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不错,这不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尹剑,还会是谁呢?
尹剑也看到了门外的陈大兴以及他身后的张贤,不由得愣了一下,与张贤四目交织,他的眼睛经不住通红而潮湿起来。
“我们进去说话!”陈大兴提醒着尹剑。
尹剑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将他们让进屋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张贤却是一脸得铁青,紧崩着脸,不拘言笑。
尹剑紧紧地看着张贤板起的脸,突然撩起了长衫,双膝跪倒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泪水扑籁籁而下。
陈大兴却觉得有些尴尬,道:“我到外面去看看,你们两个谈!”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又将门带上了。
张贤望着泪流满面的尹剑,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个心里有如被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他的眼睛也有些发热,已然湿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张贤还是紧崩着脸孔,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团长!我对不起你!”尹剑很是动情。
这一句话,已然令张贤的怒气消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