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兴却是一脸得惨白,黄新远不管怎么说,曾是他的团长,而且对他的确十分关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黄新远其实就是他的恩人,虽然比不了张贤对他的恩情重,但是就这么看着他倒下去,他的内心却未免有些不安。
那个连长也在一边已然忘记了刚才对熊三娃的不满,堆着笑夸赞着他的枪法。
但是,当熊三娃再转回头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来,他的那一枪显然没有打中黄新远的要害,这个时候黄新远又爬了起来,两个战士跑了回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再一次向着外面跑去。
“大兴哥,你来!”熊三娃把枪递到了陈大兴的面前,在三十二团里,如果说团长张贤是枪王,无人能及,那么陈大兴就可以说是第二枪王了,他的枪法之准也是在整编十一师里出了名的,便是平日里自命不凡的熊三娃,虽然嘴里说着不服的话,其实心里面早就认了输。
陈大兴接过了这杆步枪,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了寨墙之上,举起枪,瞄准了下面逃跑的黄新远,豆大的汗珠已然滚下了他的额头。
“快呀,大兴哥,你再不开枪他就跑了!”熊三娃急急地催促着。
“砰”的一声,陈大兴终于扣动了扳机。
但是,熊三娃看去的时候,黄新远就仿佛是没事人一样,在那两个战士的支架之下,从容地逃走。
他转过脸来,马上看到了陈大兴挂满汗珠的脸,他蓦然明白,不由得恼怒起来:“陈大兴,你是故意要放他走,是不是?”
“我……我……”陈大兴变得结巴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张贤也走上了这个寨墙,他是听到这边激烈的战斗声,生怕是外围的共军再一次发动了进攻,所以才过来看一看的。
“哥!陈大兴有意放走了黄新远!”一见到张贤,熊三娃马上告起状来。
“我……我没有!”陈大兴委屈得如同是受了气的孩子,险些要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张贤问着他们。
熊三娃便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讲了出来,最后他道:“平日里,我的枪法都没有他的枪法准,我都能打中黄新远,他也一定可以打中的!”
张贤点了点头,问着陈大兴:“你是不是真得放走黄新远?”
“团长,我没有!”陈大兴辩解着:“我刚才只是心里很乱,静不下来,所以那一枪才打飞了!”
张贤没有再说什么,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大兴,这一仗你已经打得很好了!”
“可是,哥……”熊三娃还想说些什么,张贤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告诉他:“三娃,你怎么能够怀疑大兴呢?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你能打得中,别人就不见得能打中,我也是一样!”
熊三娃闭上了嘴,不再答话。
张贤却有感慨,意味深长地道:“其实,人不到生死的关头,是很难明白自己会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的!”
陈大兴与熊三娃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