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顿热闹的饭,住进熟悉的房间,房间的格局没有变,只是被褥和床套都是新的,在辜竹去洗澡的时候,白潭就在房间的那张书桌上,翻阅着那些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书。
她甚至在某一本书上找到了一张夹着的草稿纸,纸上是那时辜竹给她出的化学题,她用来演算,又因为写不出在上面画了一个头顶冒烟的小人。
白潭无声笑了一下,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因为各种题目而抓狂的自己。恰在这时,浴室的门打开,她寻声望去,就看见穿着短裤短袖睡衣的人走了出来。
辜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视线在她手里捏着的草稿纸停落一秒,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移开,假装看不到白潭挑眉,以及眼里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白潭将草稿纸又夹了回去,把那本书又放回原来的位置,去拿自己睡衣的时候,她猛地靠近辜竹:“哦,所以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吗?”
辜竹垂下眼,将
(buduxs)?()手上的浴巾一把盖到她头上,不欲让她过分得意:“没有,不小心夹进去的。”
将头上的浴巾扒拉下来,白潭又靠近她一步,害怕她嫌弃没洗澡的自己,很有分寸地还留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的目光刻意放得很慢,从辜竹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的胸前,洗漱后没有穿内衣的人,轮廓明显,随着呼吸轻轻波动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炽热,那两点茱萸顶起来的位置愈发醒目。
辜竹五指蜷缩,在白潭调笑般的视线下,掩盖在湿发下的耳尖红了个透,她抿着嘴,嗔怒一般瞪着罪魁祸首。
白潭捂嘴轻笑,见她羞恼,踮脚亲在她的嘴角:“我在那个时候,已经被你蛊惑。”
对比起如今光明正大能调戏的现在,在那一年还不懂情爱的时候,她因为辜竹而不可抑制地躁动着。
在那个年少的梦境里,她早就陷入了一场除了辜竹以外,谁都不可以的猎心游戏。
以至于今天,她仍会为这个人而继续躁动着,血液在身体里的每一寸涌动着,叫嚣着要拥有那个人。
那一场十八岁的梦境,延续成真。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们去吃当地的特色早餐,常来早餐店已经不在了,开的是另一家糖水店,常茹真的离开了小镇,毕业后,她在一家大企业工作,年薪不菲,在她的爸爸过世后,带着她的妈妈和妹妹在另一个城市里定居。
偶有时候,她也会回来,几乎是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每回都是来祭拜许久不见的亲人,结束后又离开,从不过夜。
她们从来没有碰见过,是常惜玲告诉她的,小朋友的情谊还在继续着,是真正的发小之情,直到现在,每年都还要约着一起见面一起去玩。
吃完早餐,在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拎了一杯奶茶,这一次是白潭开车,辜竹抱着花坐在副驾,望着窗外的山林水库。
今天天气很好,墓园的乔木绿叶浓密,被热烈的阳光照得反光,九年时间,辜竹走进这条路的次数却不多,开始的两年,她其实都不敢再来,像是某一种神经应激,一踏进,就会想起那个兵荒马乱的下午,以及和白潭说分开的那个雨天。
有一天,常惜玲突然给她买了一杯奶茶,和当年苏粒请她喝的那一款一模一样,她捧着奶茶很久很久,又问了常惜玲店的地址,重新买了两杯,一个人跑到了墓园来。
从那之后,她每一年回家的时候,都要来一次,只有这两年,她和辜宝芝在首都,才没有来。
墓碑上的女孩,照片已经有一点褪色,但那股子青涩和腼腆,仿佛被时光镌刻,仍然能让辜竹清晰地记起那一年见到的人。
她把花放在碑前,和白潭清理了一些杂草,用带来的湿纸巾擦拭了一遍上面的灰尘,才蹲下来,像追忆似地,缓慢地讲着她这两年的事情:
“以前那家奶茶店已经不在了,这是新出的品牌,惜玲说很好喝,带给你尝尝。”
“上两个月,我博士毕业了,现在终于不再是学生了。”
她停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乏味难讲,想来想去,能说的好像都是以前说过的类似的话,缓了几秒,她看到自己身后的人,终于弯起一点笑意:“哦,对了,我和她和好了,现在又在一起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好
起来了,这一次,我会好起来的。”
辜竹碰了一下墓碑上的女孩,有风吹过,树叶摇摆,一瓣不知哪里来的四叶草忽然落在碑前,她捡起,垂下的眼睑扑扇,有温柔的光流泻:“再见,下一次请你喝新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