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ACPA机甲正从残破的运载箱中缓缓站起,液压系统发出毒蛇般的嘶鸣,猩红涂装在惨白的照明灯下泛着血光,它的头部传感器阵列突然亮起,六边形镜片像复眼一般收缩聚焦,冰冷的红光笔直刺进卡尔的视网膜。
看起来,还真的挺可怕的。
“呼”
卡尔微微吐出了一口气。
中型ACPA,从型号来看,还就是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那种特化型的基础款,不过这款似乎在装甲上更加注重厚重和火力打击了,从肢体上来看,近战能力应该也不差。
这份熟悉感,这份微妙的疼痛和恐惧感。
“吸。”
卡尔吸了一口气,眼睛似乎在微微发亮。
“真是令人兴奋啊,这种感觉。”
久违的面对让自己恐惧和疼痛的事物,给人的感觉,居然是如此兴奋,如此刺激和激动。
脸上,都有种快要压制不住的笑了。
所以,卡尔笑了。
他笑出了声。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要是下去以后,再遇到当初那个最后先下去的ACPA驾驶员,会因为他会开ACPA要被他在下面揍一顿呢,结果现在看看,就算他有ACPA,现在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
卡尔回忆着的,是当初那个带给他疼痛和恐惧的人,不过随着再次的面对,那份心中的恐惧和疼痛,已经化作了欣喜。
这份欣喜是这般的清晰,以至于让那名第一个撕开运载箱走出来的ACPA驾驶员,都在内部通过传感器看得一清二楚。
当那名驾驶员看到在笑着的‘奇怪’六街帮成员后,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启动装甲上搭载的面部识别器——这是为了应对各大公司开发的面部投影技术而改进的设备,能确保目标确实是本人,而非全息伪装。
在识别器的扫描下,这名诡异的六街帮成员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驾驶员的传感器中。
那张脸、那副外貌、那个笑容!
绝对不可能有错。
ACPA驾驶员深吸一口气,口部面罩感应到他的呼吸变化,立刻释放出高浓度的抑制气体。
冰冷的神经镇定剂顺着气管灌入肺部,迅速扩散至血液,强行压制住他骤然飙升的心率。他咬紧牙关,指节在操纵杆上绷得发白,竭力控制着胸腔内翻涌的紧张与恐惧。
他们是被公司精挑细选的战争机器,每日注射的镇定药剂早已让他们的情绪趋于麻木,心理训练更是将恐惧反应压制到极限,他们能在枪林弹雨中保持冷静,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精准执行命令,甚至面对死亡时,心跳都不会多跳一下。
但卡尔是例外。
死亡不过是数据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可卡尔带来的压迫感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直接攥住了他们的脑干。
那不是对枪口或刀刃的恐惧,而是某种更原始、更尖锐的东西——仿佛深夜独行时突然发觉背后同步的脚步声,又像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露出陌生的微笑。
有些恐惧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