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了温变漆的墙是没办法了,但灯不修,恐怕江弘景今天晚上能憋一晚上也不进厕所。
方秋白别着脸把沙发上的毛巾扔给江弘景,捏着眉心指使他:“把身上的水擦干净过来给我打手电筒,我把电闸拉了换灯泡,换完你再洗。”
江弘景裹着浴巾站在梯子旁边,逆着手电筒光亮的脸上全是对方秋白的崇拜和信赖:“秋白哥哥,你和我
(buduxs)?()妈一样厉害,她也很会换灯泡。”
方秋白滑动手机屏幕查找替换教程的手指一顿,他不经意地低头,直直坠入江弘景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
手里的灯泡顿时变得烫手起来——今天晚上不修好是不行了。
方秋白不想让江弘景失望,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容忍江弘景眼中这么“厉害”的自己连灯泡也不会换。
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答着敲打湿漉漉的地面,像秒针在不知疲惫地转动,直到浴室重新盈满崭新光亮。
江弘景背对着温变墙在淋浴底下哼歌,时不时偷瞄一眼他百般央求后留在玻璃隔墙旁边洗手的方秋白,确认对方没有离开、也没有鬼上身或者变异,才安心地继续往身上搓泡沫。
挽着袖子用香皂仔仔细细擦过指缝每一处的方秋白倒是开始怀疑自己中邪了——但凡不是江弘景这副可怜模样,就算是真有鬼也不能让他上手拆换半小时的灯罩,沾了满手的灰屑。
凌晨十二点半,江弘景抱着被角昏昏欲睡,额头点在方秋白肩头,迷迷糊糊地问方秋白:“那他们要是偷袭你可怎么办呢?”
方秋白侧脸,目光柔软地垂落在他干燥柔软的发间,抚摸过他卷密的睫毛,明知道江弘景现在很可能已经没有在思考这件事,还是好笑地用气声回应:“你到时候躲远一点,避免我误伤你就行了。”
“那你……可不能把他们灭口啊……”江弘景意识混沌,含混嘟囔,“我们是……守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知道了,快睡吧,小江同志。”
回应方秋白的只剩下接班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万物酣眠的气息从窗外轻轻拂过,温柔地覆过方秋白的双眼,牵引着他一同陷入梦乡。
暑热渐盛,紧接着是一段压抑闷热的日子,不但磨炼着准考生的意志,也给进入期末的学妹学弟们敲响焦灼的鼓点。
所有人都埋头复习,连李磊也不例外,他甚至在数学办公室遇见来问题的江弘景时还扯出个勉强的笑来。
江弘景心头一震,以为对方今天就要动手大干一场。
上午的体育连堂结束,他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冲去高中部操场,踩着下课铃找到人群中的方秋白,不由分说拽着他到一边,严阵以待地告诉方秋白这个消息。
方秋白听完,什么反应也没有,慢条斯理摸出兜里的纸巾擦汗,顺手丢给江弘景一包:“别把汗蹭我身上。”
“哎!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弘景看到方秋白毫不在意,急得有些生气。
方秋白折起用过的纸巾,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到这学期期末都不会来。”
江弘景催促的话卡在喉咙口,微微睁大眼,不解地望着方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