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彻双手插着兜,依旧大?摇大?摆地?走,闻言也只是往周楚以这边瞥了一眼,懒洋洋打个呵欠,“告呗,一顿骂还是一顿打,又不会死?人。”
“我?爸还真有可能把我?打死?。”
“啧,我?替你挨着。”
“好?兄弟,”简阳光嬉皮笑脸贴上去,“今晚来我?家吃烤肉,吃完烤肉吃混合双打。”
陈彻抬手在他后脑勺薅了下,笑骂了声:“滚蛋。”
周楚以看着他们俩推搡说笑着走远。
那一刻,他忽然?回想起,小学时,在足球场上奔跑的时光。
有风,有阳光,有朋友,有自由。
“我?平等地?羡慕每一个被父母放养的小孩,”收回思绪,周楚以不开玩笑地?说,“尤其是你,陈彻,你还有简阳光这么一个好?兄弟。”
“放养,”陈彻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对前半句话不作评价,“所以我?有简阳光这个兄弟,招了你的嫉妒?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他能嘚瑟一辈子?。”
周楚以也笑了,呼出?的白气像是在叹气,“更多是觉得你们不被父母管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很好?。”
陈彻轻嗤了声,勾勾唇角,“你也可以。”
“我?不可以。”周楚以说,“我?父母对我?寄托了太?多期望,我?没办法辜负他们。”
陈彻一针见血地?问:“是寄托期望,还是操控人生?”
周楚以默然?,心脏像落入水中的海绵,沉重,寒冷。
陈彻又说:“我?的好?兄弟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道德,就会快乐,虽然?听上去挺缺德,但你用着刚刚好?。”
“听上去也是在损我?。”
“那就对了。”
周楚以笑了声,习惯性想露出?一个笑容,唇角却牵不上来。
他忽然?也不想再?勉强自己,脸上不再?摆出?任何表情。
“我?很累。”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关?系说不上多亲近,甚至还有点看他不顺眼的人,诉说这样的话。但他就是说了。
“念什么学校,上什么兴趣班,留学哪个国家,去认识谁,去巴结谁,甚至和谁结婚,我?的人生是他们精心规划好?的清单表,完成一件,打一个勾。”
“不能有自己的爱好?,不能有自己结交的朋友,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十年,二十年,等他们死?了,还是等我?死?了?”
周楚以趴在围栏上,低头向下俯瞰,底下像深渊,也像天堂,“有的时候,真的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陈彻脊背离开围栏,侧过身?,往下瞥了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楼层太?矮,顶多摔个半残。”
没等周楚以开口,他接着说:“割腕也别想了,成功率低,安眠药没处方很难搞到,车祸撞不死?,还给别人添麻烦,去跳海倒可行?,也离得近,就是可能某天会被冲到岸上被人围观?”
他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将每一个自杀的办法挨个反驳。
周楚以都侧过头看向他,有些稀奇,“你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啊。”
陈彻也侧头,漆黑的眼睛与?他对视,勾着唇,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真的研究过。”
时刻都在微笑的人此刻没有表情,经常不作表情的人此刻带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