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西桥胡同
春分那天,北京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比过去整个冬天下的雪都要大。
天象异常,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周明希在雪中穿行,她约了孙文言吃饭。
突如其来的暴雪让马路上一群穿着轻薄清装的“格格”狼狈狂奔,周明希觉得这景象有趣,放缓了脚步,频频回头。
身边有游客在惊呼,这一趟来北京旅游,一连几天都阴天,没想到快离开了居然下起大雪。
她朝那几个人看过去,有老有小,应该是老中青小四代人一块儿出来旅游。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对上她的目光,立即喊住她:“阿妹,帮我们拍张照片可以吗?”
周明希点了点头,扬起笑脸,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
十来个人排成两排,他们身后没有风景,也没有一处北京特色景点,只是一条大马路,以及几棵光秃秃的树。
周明希帮他们拍了两张,中年男人接过去一看,又对她笑道:“阿妹,麻烦你再帮我们拍一张,把那个’西桥胡同’的牌子也拍进去。”
“行。”
拍完,她看着屏幕,突然怔愣住。
照片里,“西桥胡同”路牌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穿黑色大衣,应该是在赶路,身子侧着,只露出半张脸。
他在看镜头。
顿时,周明希三魂不见七魄,脸色煞白。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她突然觉得耳鸣得厉害,一阵天旋地转。
头顶生疼,像是被硬物砸出个窟窿,雪崩了?
她抬头看,扎扎实实的白雪砸在她脸上。
周明希抹了把脸,想将照片放大,再看仔细些。然而那伙游客朝她涌上来,她不好多说什么,把手机还了回去。
手还在抖,她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张望了好一阵,可并未见那男人的身影。
半晌,她回过神来,按压住心里那份不知名情愫,转身离开。
身后的南方游客还在雪中嬉耍,周明希戴上羽绒服帽子,走进胡同。
在胡同里七转八拐,终于在一处四合院前找到孙文言,那女人正蹲在地上抽烟,身边停着一辆不知道经了几手的破烂黄包车。
孙文言穿着暗灰色羽绒外套,头上戴着黄色毛线帽,看上去惨兮兮的,跟流浪汉一样。
周明希在她身旁蹲下:“今天没客人?”
孙文言吐了个烟圈,看向她:“太冷了,不接客。”
“那走吧,去吃羊肉火锅?”
“走。”
周明希坐上黄包车后座,孙文言踩着车,在狭窄的胡同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