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他很少见到两个出来玩的旅客一言不发,正常情况应该是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后座两人一个人在玩手机,应该是打字,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另一人则是看向了窗外,半张脸被光照亮,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两个客人不说话,司机也不会自讨没趣。
一路安静无话到了那家寺庙。
十多年了,寺庙几乎没有变过,门前清扫得干干净净,来来往往的游客穿行其中,拜佛的,算命的,求姻缘,求子的……人虽多,声音嘈杂,但是会让人感觉到宁静。
最瞩目的还是门前那棵古树,上面缠绕着数不清的红绸,每一条红绸是一个人写下的愿望或者祝福。
沈商年站在古树下,上方的红绸随风飘着。
他沉默地仰起头。
有些难以想象。
想象不出来,那年的陈之倦会写什么。
他想了想,扭头问:“那年你什么时候写的?”
“……半夜。”陈之倦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那时候你跟孙鹤炀都睡着了。”
他有些失眠。
那晚夏夜蝉鸣声很响,他辗转反侧许久,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套上衣服出去溜达了。
院子里的树影婆娑,檐下挂着灯笼,月亮明亮,星星闪烁其中。
红绸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在树下站了许久,久到两条腿都开始发麻。
他从兜里摸出折叠过的红绸,旁边就有黑笔。
他写了很长的一行字,最后挂在了很高的树枝上。
沈商年怔了一下:“你失眠了吗?”
“嗯。”陈之倦点了一下头,薄白天光下,红绸在古树上飞舞,他穿着黑色T恤,露出的皮肤冷白,看着干干净净,清挺瘦削。
沈商年抿了一下嘴唇,说:“怎么不叫着我?”
“你白天哭了一天,晚上睡得很香,叫你干什么?”他反问。
沈商年又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那你挂在哪里了?”
陈之倦围着树转了两圈,抬起食指指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一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