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恣瞳孔一缩。
他全然没想到卫停吟会问出这样的话,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哎?”
好半天,江恣才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声懵的声音。他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于是手足无措地笑出了声来,“你说什么呢,师兄……”
卫停吟眉眼晦暗地看着他。
床幔高挂,他坐在床上,大片的阴影打在他身上,让他的脸色晦暗难明。
“不恨的话,为什么跳崖。”
卫停吟问他,“不是说要等我吗。”
江恣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终于笑不出来了,那些笑意在他脸上缓缓散去。
可他没有说话。他嘴巴紧抿,沉默了下来。
“我没有要怪你,”卫停吟说,“归根结底,也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没有很纯粹地恨我,如果真的那么恨我,这些年不会还这个样子抓着我不放。”
“人啊,一件事太纯粹,就会物极必反。冻死的人临死前会觉得全身滚烫,烧死的人临死前会觉得遍体生寒。爱到了头会恨,恨到了头也会生出点儿感情。”
“当然……你的情况,也和这些不太一样。”
卫停吟沙哑着,“我都知道,不论如何,我的确把你扔下了。”
“也从来没跟你说过实话。”
“我死时,也没回头。”
卫停吟细细数着自己的罪行,“我都知道,是我有错在先。你一个人在那里面三年,又让你一个人知道了真相。”
“你恨我,实在正常。”
“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有没有恨我。”
“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
卫停吟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才会……也跳了下去。”
江恣沉默。
他听着这番话,慢慢低下了头。
时节已入春日,虽然天上仍然黑气密布,但外头已经开始鸟鸣阵阵。不合时宜的几声悦耳鸣叫从窗外响起,在病气缠绵的病榻前那般刺耳。
半晌,江恣缓缓抬头。
“不知道。”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