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好像真的很久没人问过他,你想不想,你要不要了。
他们不要他去想别人,只要他去想自己。
“……我不知道。”
卫停吟最后说。
谢自雪忽的笑了。
他说:“不管不顾地去为了旁人以命相搏的日子过了太久了,你已经不会为自己考虑了,是吗。”
真是一句很锋利的话,捅得卫停吟心脏一震。
然而却也只是一震罢了,他还是茫然。
卫停吟没说话。
谢自雪站起了身来。起身时,身下白衣与床榻摩擦,发出的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空有烛火的黑夜里十分清晰。
谢自雪已经更过衣,一身白衣如往昔。他一站起来,就和卫停吟相互平视。
谢自雪伸出手,给卫停吟抻了抻衣服。
“江恣要你回去,是因为走投无路。”
谢自雪说,“他没了眼睛,残了臂膊,活着是种痛苦。他知道只有你能让这一切重来,所以他想让你再救救他。”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不想再痛苦而已。雷渊一直在把他往回拉,它要他回到深渊里。所以他不得已,只能找你回来。而你……你要知道,你若从头再来过,那便是独自一人再过两百年。”
“到那时,此世不再,可就是只有你一个人背负着此世的记忆,去再过两百年了。”
“那又如何不痛苦。”
谢自雪拍着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停吟,一个人的痛苦,不该是由另一个人,去用更痛的痛苦去抵消的。”
“外世的事,师尊不知道。但天道之中,我也看见了许多。”
“他们对你不好。”
卫停吟呼吸一滞。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只发出一声气音。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木然地望着谢自雪。
谢自雪见他这个痛楚眼神,苦笑了笑。
他抬手抹了抹卫停吟的脸,脸上有一滴泪被他抹了去。卫停吟愣了须臾,才明白是自己流了一滴泪。
“不哭。”
“……听我说,停吟。过去,我有很多时候,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谢自雪说,“当年江恣入门,我明明知道他是血灵根,也认了他的血灵根,我心中明明打量着要好好教导,让他不必入歪路……可不知为何,竟然也折辱了他,给他上了把锁。”
“那之后过了几年,我竟怎么都没办法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