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春慌忙应声:“是!”
萧问眉见他走,也忙问:“师尊去何处?”
“更衣。”
谢自雪说,“然后直接去寻柳掌门,不会回来。”
谢自雪迈过门槛,就这么穿着一身被血雨浇红的白衣,潇洒地走了。
江恣沉默地望着他离开,眼中沉下一些异样且复杂的情绪。
屋中陷入一片寂静。萧问眉和沈如春看了看江恣,又望向床上那重伤昏迷的人,哑然很久。
她们身后,司慎不满地啧了声,转头一甩袖子,离开了。
*
身上很痛。
即使是昏迷不醒,卫停吟也仍然觉得身上很痛。
他脑子里昏沉,意识混沌间,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还在现世无处可去流落街头的时候,梦见在第一个世界里被打断肋骨的时候;他梦见从前的目标嘻嘻哈哈地要他去做这做那的时候,他梦见自己做了一切受了重伤却被人当做理所当然,所有人堂而皇之地把他扔下的时候。
他梦见自己被打断手脚丢进海里喂鲨鱼的时候,梦见他第一次被系统逼疯,在没开灯的屋子里像个疯子一样捂着脑袋拽着头发跟这个没灵魂的死程序嘶喊的模样。
精神像一把飘摇在暴风雨的海面上的枯木,摇摇欲坠,没有方向。
梦到最后,他又看见了江恣。他看见他小时候被欺负,自己前去给他撑腰以后,这小孩就急急忙忙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的模样。
他回头,望见他耳边的桃花枝。
江恣。
江恣……
卫停吟眼皮抖了抖。
江恣的身影在他梦里变得模糊,意识逐渐回笼、清明。卫停吟缓缓睁开眼,看见水云门屋舍的屋顶。
他麻木地望了会儿那片木头房梁,浑身上下仍是痛得无以复加。
卫停吟慢慢转开僵硬的脖子,低头望向屋里。
他床边坐了个人。那人靠着床,坐在地上,披散的长发挡住了脸,嘴里叼了一把烟枪,但枪口没冒出烟雾来。他似乎就只是叼着而已,没有抽。
看见他,卫停吟安下心来。
“江恣。”
卫停吟叫了一声,声音喑哑。
那人浑身一震,转过头来。
那的确是江恣。
看见他醒来,江恣大喜过望。
他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师兄”,丢掉嘴里的烟枪,就连滚带爬地冲到他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