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些惴惴不安站在一旁观望,甚至开始怀疑世道公理的寒门学子,顿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是啊,王夫子就是王夫子!
是那个渊清玉絜,胸藏万卷,敢于面不公而鸣之,偶尔还有点识人不清的礼学女师。
她舍弃浮名,以寒门女子之身拜师致学,尚能执掌两宫教席,他们又有何不可?
“王夫子,不管您去哪儿,我们都跟您走。”
“是啊,若夫子另开书院讲学,我们也来!”
先是陆雯华和江月柔等几个女学生站
了出来,继而是李促和几名一同在洛邑共患难过的太学生。
随即越来越多的少年人站了出来,有寒门士子,亦有仰慕沈氏门风与她才学的世家子。
“殿下,虽说郡王妃为皇亲,按理不该屈居于小小女学之中。”
殿中的姜致出列,朝萧青璃和萧燃郑重一礼,“然民意如此,臣斗胆恳请二位殿下割爱,准允王夫子继续执掌学宫礼学教席。”
崔妤忙道:“我附议。”
就连一向古板的张晏亦拄杖出列,肃然道:“臣也附议。”
“留与不留,自当由她定夺,问本王作甚?”
萧燃负手而立,气定神闲道,“但有一点,本王需提醒你们——莫要因她的身份,而对她区别对待。否则,她必走无疑。”
“雪衣!”
教司署的长廊下,崔妤唤住沈荔,想起什么,又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不,郡王妃殿下。”
沈荔看出了她眼底的狡黠,不由抿唇轻笑:“还没问梦鱼,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方才在大成殿中,除了知晓她身份的那几位亲眷,就属崔妤最为了然淡定。
崔妤眨了眨妩媚的眼睫:“你猜。”
“是……北上洛邑之时?”
“比那更早。”
崔妤伸出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去岁五月,你旧疾复发,口不能言,我登门拜访之际。”
“竟这般早?”
沈荔着实讶然,回想了一番,“可是我泄露了什么?”
“非雪衣之过,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崔妤笑吟吟道,“我闻丹阳郡王妃春蒐受惊,缠绵病榻已久,而几乎同时,你旧疾复发,请了大半月的病假。当时我只道是巧合,并未细思,直到我登门拜访,见你那私宅虽简单古朴,却用着上等的青绫软绡,架子上的鸡首壶也非寻常市货。你这些细微之处,旁人看不出来,可瞒不过我这的眼睛。”
沈荔道:“仅凭这些?”
“当然不是。你那小院毗邻沈氏主宅,一南一北,后门相连,非亲眷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