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丹阳郡王妃?”
“是。”
“也是礼学女师王雪衣?”
“不错。”
“哼!”
陈灵机重重一哼,似已洞悉她的来意,大手一挥道,“你的命是他的命换的,公平买卖,何必言谢?若要为你夫君求情,就更不必了,趁早给他备副棺木才是!”
谁知这淡若消雪弱女子,只是微微一笑:“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不为他求情。”
这回答显然
(buduxs)?()超出了陈灵机的意料,不由放下酒葫芦,投来古怪的一瞥。
沈荔的声音清冽:“然,为将者当死于疆场,还请老先生成全他最后的体面,送他回到军营,再亲手取他性命。”
陈灵机那双鼠目中的狐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打了个酒嗝,嚷嚷道:“要他死在军营,何须老夫亲自下山?只需一剂毒药下去,令他三日毒发,自然能让他死在他想死的地方。”
“先生如此憎恨他,自是要亲眼看见他咽气,才算报仇。”
“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他冒着风雪背你上山求医,你却如此盼望他死?”
“我当然不愿他死,是先生要取他性命为友报仇,我为他求一个尊严体面罢了。”
说罢,沈荔眸光流转,弯出一抹了然的浅笑,“还是说,老先生不愿下山,是怕了?”
“笑话!老夫有何可怕?”
“自然是怕去了军营中,如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老夫岂是这等贪生怕死之人?”
“若非畏尘世如虎,又岂会在此隐居十余载,连踏足山下都不敢?”
“谁说老夫不敢?”
陈灵机本就喝了个半醉,神思混沌,此时被沈荔轻视的口吻一激,当即面色涨得紫红,将葫芦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好!老夫就如你所愿,下山入营,亲手取他性命!”
沈荔暗自松了口气,再次折腰一礼:“雪衣,多谢先生成……”
话未落音,便被这臭脾气的老人自药庐中轰了出来。
柴扉哐当一声自眼前甩上,沈荔下意识后退,随即被一条横生的手臂揽住腰肢,护短般往怀中带了带。
那怀抱染着霜雪的清冷,也不知在此站了多久。
“萧燃?”
沈荔忽而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心虚,极慢地眨了眨眼睫,低声问,“你……何时来的?”
萧燃垂目,想了想道:“大概是,让你给我备棺木时。”
那就是几乎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