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uxs)?()霎时脸色大变,
手中酒盏“当啷”坠地,
连鞋履也顾不上穿好,便仓皇提裳起身,冲入漫天飞雪之中。
“莫非……又要攻城了,又要打仗了吗?”
他仰天长叹,发出悲愤的怒吼,“苍天,为何独薄我洛邑!”
此言一出,方才还翘首看热闹的太学生止了笑语。起初他们面面相觑,年少的脸上满是茫然困惑之色,继而神情随着金柝声的逼近而渐渐凝重,最终化作不安的惊惶。
“敌军攻城了?怎么可能!”
“此处相距扶离近六百里,怎会突袭到洛邑来呢?”
“是啊,会不会弄错了?”
锅里还煮着娇耳,翻滚的水声被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掩盖,连隔壁的张晏亦惊动了,拄着拐杖顿地道:“肃静!尔等为天下士人表率,怎可自乱阵脚?”
议论声静了须臾,然这样的死寂却衬得空气中的惶然越发浓重。
沈荔与崔妤对视一眼,很快沉静下来。
她起身,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小陆即刻带女学生退守内院,太学生则由谢涟统率,从即刻起早晚点名,无令不得擅动!”
话音刚落,金柝声到了学宫门口。
太守匆匆调动城防之际,特意绕道学宫,亲自登门嘱咐这群远道而来的兰京士人:“城门已闭,严禁出入!如今城中兵力吃紧,还请诸君安守学宫,勿要擅自走动。”
“连我李氏族人也不得通行么?”
一名锦袍公子向前一步,如此说道。
沈荔对这张脸有些印象,正是这些时日频频借机与她攀谈搭讪的年轻士人之一。
太守喘息未定,苦笑道:“公子也是经历过兴宁之乱的人,应该知晓守城的规矩。”
“可是,城外那些百姓呢?”
一名太学生怯生生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周遭被劫掳过的百姓必将投奔洛邑,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毕竟都是大虞子民,若不放他们进城,只怕会冻死城外,或是被敌军……”
张晏投来肃然的一瞥,那少年便讪讪噤了声。
“没人知道城外那些人是真的百姓,还是伪装成流民的敌军啊。万一是敌军,开门无异于引狼入室,岂非害了洛邑全城?”
洛邑太守那张圆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身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沁入他的狐狸毛领子里,激起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其实有些后悔。
当初丹阳郡王在接风宴上同他详论城防,曾告诫过他:潼关以北的渡口不得不防,若敌军渡江破此关隘,则势必危及洛邑。
他并未放在心上。
一则隆冬江面结冰,战船难行,洛邑可凭此天然之险拒敌;二则洛邑历经两次战火劫掠,已与空城无异,又有何值得敌军图谋的呢?
加之扶离郡大虞将士势如破竹,捷报一封接着一封传入洛邑,他便更是放松了警惕。
敌军已如丧家之犬,再无威胁,既如此,何不撤回渡口加派的人手,让他们安安心心回家过个冬节呢?
就当他下此命令,准备安心迎接大虞将士凯旋的第二日黄昏,一支敌军悄无声息地渡江而来……